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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精心布局

  “我不知道啊!”呂賀搖了搖頭道。

  “你勾結地頭蛇劉三,偷走糧草,并且坐地分贓。”殷敏達道。他手中提著大刀,刀刃的白光映在呂賀的臉上,像是隨時可能一刀過去,將他的腦袋砍下來。

  呂賀嚇得腿一軟,跪了下來,帶著哭腔道:“將軍,我冤枉啊!我哪里來的膽子,敢干這樣殺頭的事啊!”

  “那你庫房里的兩箱銀兩作何解釋?”

  “那是有人想要陷害我啊!本官為官清廉,為民辦事,得罪了許多人,他們借此機會想要害死我啊!”呂賀道,“將軍,您可不能聽信讒言,冤枉忠良啊!”

  殷敏達冷眼看著呂賀,他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這里是在明州城,是呂賀的地盤,呂賀的種種行跡,再加上如今證據確鑿,殷敏達心中已經有了定論。文臣最會裝,一個貪財的貪官竟然裝出一副清官的模樣來。

  “呂賀,證據確鑿,你不必解釋了!”

  “將軍,這呂賀這般大膽,就該用他的人頭去向陛下復命!”王汝想到自己被騙得團團轉,就十分氣憤。

  呂賀背后一寒。

  巧取豪奪的事他干過不少,許多走商的商人,路過明州城的時候,身上的財物都會少一半。呂賀貪財,但是他再大膽也不敢將主意打到糧草的身上。

  如今大戰在即,若是誰敢影響朔云的戰斗力,那就是死路一條。即使殷敏達砍了他的腦袋,陛下會做的就是派一個人來接任明州刺史的位置。

  銀兩確實在他府中,又和劉三爺有關,難道…

  他的金屋被一把火燒了,劉三說過要給他賺回銀子的,莫非劉三真的打了糧草的主意?

  這幾年,有他撐腰,劉三也膽大包天,沒有什么不敢干的。而且,劉三有他庫房的鑰匙,也只有劉三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將兩箱銀子放進去了。

  劉三真是害死他了!

  “殷將軍,我知道了,這是劉三干的!”呂賀連忙道。

  “劉三?”

  兩個人死不如一個人死,劉三,多年的兄弟了,你說過要為我兩肋插刀的,此時也是你表現的時候了。待你死了,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妻兒的。

  呂賀下定決心,堅定道:“是他,他為了討好本官,才將官銀悄悄放入我的庫房之中的,我并不知情啊!”

  “即便是劉三偷了銀兩,他又如何能將銀兩悄無聲息地放進你的庫房里呢?”

  呂賀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說來也慚愧,我與這劉三有些交情,他對我這刺史府也頗為熟悉,所以也只有他能做到這件事了。”

  “那你為何給守糧草的將士送酒?”

  呂賀根本不知道這件事,他也不管不顧了,全部推在劉三的身上:“那肯定是劉三假借我的名聲干的,劉三這些年借著我的名義在外面干了許多壞事。我勸過他,但是他一直不聽。”

  殷敏達往那里一坐,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去把那劉三給本將抓來!”

  很快的,劉三便被五花大綁地扔在了殷敏達的面前。

  劉三作威作福慣了,被綁進來還叫囂道:“大膽!你們竟敢綁老子!你們知道老子是誰嗎?老子可是劉三爺!呂刺史是老子多年的好友,他不會放過你們的!”

  劉三被迫跪在地上,抬起頭,便見到那身材壯碩面孔嚴厲手持大刀的大將,心中不由得一寒,再看站在那將領身旁站著的老友,老友哭喪著臉,劉三心中便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他跪在那里,不再說話。

  “劉三,私偷糧草的事可是你指使的?呂刺史指認了你,你還有什么話要說的?”殷敏達問道。

  劉三爺不由得瞪大眼睛,那橫著刀疤的臉格外嚇人。

  偷糧草?

  他知道這是死罪!

  老呂為什么要他死?

  “什么糧草,我沒有做這樣的事,為何要認?”劉三不由得道。

  劉三性子急,他沒想到多年的兄弟會冤枉他,頓時氣血上涌了。

  呂賀道:“劉三,本官勸過你的,不要打糧草的主意,沒想到你還是干了,還放了兩箱放在本官這里,你這是想害死本官嗎?”

  呂賀一邊道,一邊朝著劉三使眼色。

  劉三腦子一片漿糊,根本沒有注意到呂賀的臉色,急道:“不是老子干的,呂賀,你為什么要冤枉老子,莫非要殺人滅口?”

  劉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呂賀心里便‘咯噔’一下,完了。

  殺人滅口?

  殷敏達是個武將,但也并非直腸子,自然從這場戲里看出一些門道來。

  從最開始的劉三勾結呂賀偷官銀,再到呂賀指認劉三,而今,劉三又來反咬一口。

  這兩人之間,怎么看都像是在狗咬狗啊。

  “劉三,你仍舊執迷不悟!”

  “呂賀,你忘了我們多年的兄弟情嗎?”

  明州刺史和一個地痞流氓有兄弟情,這件事說來都有些可笑。

  “夠了!偷糧草的事,你們二人都有份。王汝,你帶一隊人,將他們直接押送到京都去,由陛下處置!”殷敏達下令道。

  王汝有些不情愿:“將軍,這兩人直接殺了得了,干嘛要浪費人送他們去京都?”

  “王副將,你與這位明州刺史不是一見如故嗎?你剛好與他相處一段時間。”殷敏達說完,便拂袖而去了。

  王汝依舊愣在那里。

  “王將軍,您是被遷怒了。”

  下屬提醒道,王汝才反應過來。

  王汝坐在剛剛殷敏達坐得位置上,看下劉三和呂賀的眼神十分不善。

  “劉三,這真不是你干的?”呂賀問。

  劉三也冷靜下來:“我干了什么啊!老呂,你怎么不信我?”

  看劉三的表現,這件事還真不是劉三干的。

  不是劉三干的,那這件事就復雜了。

  呂賀坐在那里,臉色發白,神思恍惚,他知道自己這一次徹底栽了。他在明州任刺史近十年了,這十年,他就是明州的土皇帝。

  而這樣的日子終于結束了。

  他知道是有人給他布下了天羅地網,讓他無路可逃,而更怕的是,他徹底栽了的時候,甚至不知道對手是誰。

  “多年的兄弟,這下,我們是要一起去見閻王了。”呂賀露出一個無力的笑。

  “老呂,這可未必!我不會認命的!”劉三低聲道。

  說著突然站起身,轉身便要向外走去。王汝見此情況,連忙去攔劉三。劉三不知道從哪里拿來一柄大刀,朝著王汝砍了過去。

  一個亡命之徒,一個軍中猛將,兩人這一打,竟是勢均力敵。

  呂賀見狀也知道,此時不拼,若是跟著王汝進京,那只有死路一條了!

  如今戰亂正起,皇帝根本無暇顧及他,只要離開明州,逃離殷敏達的掌控,就又是一條生路了。

  “快上,殺了他,一人賞五兩銀子!”

  呂賀此話一出,那些護衛們都拿著大刀朝著王汝和他的下屬砍了過去。

  頓時,整個刺史府亂成一團。

  “這呂賀的膽子還真是大。要是讓他跑了,那就真可惜了。”

  齊重玉與顧水月在一旁看了許久的戲,沒想到這場戲到結尾還有個大高潮。

  “自然是要去稟報殷將軍啊。”顧水月眨了眨眼睛道。

  齊重玉不由得敲了她的腦袋一下:“呂賀和劉三想殺了王汝逃跑,待殷敏達來了,他們就得殺了殷敏達的二十萬大軍才能跑得出去了。”

  兩人說著,便悄悄溜出了刺史府。

  呂賀和劉三尚且未解決王汝,就被殷敏達帶著幾千人團團圍住了。

  王汝一怒之下,直接斬了呂賀和劉三的人頭,扔在地上踩了好幾腳。

  這件事很快在整個明州城傳開了。

  百姓聽聞都是欣喜之極,整個明州城沉浸在一片喜氣洋洋中,這喜悅的氣氛比過節還濃烈許多。

  殷敏達帶著二十萬大軍過明州的時候,百姓沒有絲毫恐慌,甚至還送來了許多瓜果贈給大軍。

  “本將行兵打仗幾十載,就連戰勝歸來時也未曾這般受百姓歡迎啊!”殷敏達騎在高頭大馬上,不由得感慨道。

  “由此可見,這呂賀不知道干了多少魚肉百姓的事,才惹得百姓這般痛恨。”

  “是啊,我們也算為民除害了。接下來要把望月趕出朔云,方才護住國本。”

  殷敏達說著,一甩馬鞭,加快了速度,朝著城門奔去。

  與此同時,一輛馬車朝著與行軍部隊截然相反的反向,朝著京都的方向而去。

  一人趕著馬車,另一人坐在他的身側,嘴里咬著一根狗尾巴草,竟有些癖性。

  “這好事是我們干的,功勞卻讓殷敏達占了去,實在不公平。”顧水月嘆了一口氣道。

  齊重玉側頭看著她那癖氣的模樣:“你這副樣子,沒人想得出來你竟是傳聞中才色雙絕的云王妃。”

  “我如今可不是云王妃,而是齊公子手中的階下囚了。”顧水月翻了一個白眼,道。

  齊重玉輕笑了一聲:“不過說起來,我這次倒是真的見識到了云王府的厲害。呂賀和劉三向來喜歡巧取豪奪,我們這次便讓他們過個癮,嘗嘗偷行軍糧草的滋味。這件事說起來簡單,但是做起來卻很復雜。首先,先要從幾百人的守衛中偷出糧草,還要將銀兩分別放進劉三家中及刺史府中,最后一樣是我們倆干的,但是前面兩件事你是怎么做到的?”

  “這樁生意我做虧了。”顧水月嘆了一口氣道。

  這一次,她是動用了她經營多年的暗線,就是顧天瀾的暗線。

  這件事說起來復雜,但也并非不可為。

  她先令人以呂賀的名義,給那看守軍糧的人送去了加了藥的酒,等他們睡了過去,然后挑了價值最高的一馬車的東西偷走。

  她在劉三的府邸里有人,馬車其實未進去,只由那人接應,將兩箱銀子藏進了劉三的府邸之中。

  另外兩箱銀兩則送到了刺史府外,由顧水月和齊重玉一起接應,悄悄放進了刺史府的庫房里。

  劉三那里也好辦,只要殷敏達問話的時候,那人將話題指向刺史府就夠了。

  然后,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而顧水月留下的那幾條暗線也不得用了。

  “哪里虧了?為民除害,救了多少百姓。”齊重玉道。

  “我自身難保,哪來這么大的胸懷。”顧水月嗤笑道。

  顧水月一臉不屑的模樣。這番相處下來,齊重玉對她的秉性有所了解,知道顧水月口是心非。同時,顧水月所為實在太出乎她意料了。

  其一,顧水月心思縝密,其謀略出色,竟想出這般天衣無縫的計謀。

  其二,顧水月竟有這等本事,能調動這么多人,安排這件事。

  顧水月,乃至整個云王府,都比他想象得要深不可測。

  馬車停了下來。

  巍峨的明州城門矗立在不遠處。

  “我那書童走失了,如今得本公子親自趕車,馬車上拉著一個人特別辛苦。”齊重玉道。

  顧水月不由得看向齊重玉,眼中閃著亮光。

  她自然聽出了齊重玉的話外之音,齊重玉要放了她!

  “若是你臉皮厚仍要坐著,本公子只能載著你入京了。”齊重玉瞥了她一眼道。

  顧水月像只兔子一樣從馬車上跳了下去,滿臉討好道:“我哪里好意思麻煩齊公子,齊公子若是累著了,那我的罪過便大了。”

  齊重玉冷哼了一聲,趕著馬車便悠悠往前而去。

  看著齊重玉的馬車漸漸遠去,顧水月覺得自己做的這件事一點也不虧!

  她和整個明州城的百姓一樣都得救了!

  兜兜轉轉一圈,她又回到了明州城,她之前的一番努力都白費了,又回到了原點。

  不過,只要齊重玉不抓她,誰都困不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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