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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雞肋

  老管家引幾人穿過甬路,去往東院二樓的廂房。長長的走廊,似是沒了盡頭。好在老管家停了腳步,推開廂房的門,對著門外兩丫環吩咐道:“照顧好幾位。”

  “你該忙忙去。院子我熟的很,江老頭亦是。讓你家主子多送些飯菜來,我們住不來多久。”林云根見老管家一路走來,東說西說好笑的緊。待到老管家走后,林云根收起扇子走進廂房樂道:“瞧你把人嚇得,當我們是匪徒。”

  不提此事還好,一提江一青連林云根都不想看到。

  江一青坐在桌前,拿起茶杯低聞著茶香,沒好氣道:“當初誰招惹東海!我與流螢妹妹不過是為你擦屁股而已,現在就顧著揶揄我。”

  雖說龍溪好東西是不少,但論起惦記龍溪寶貝的,還是少了。以往肖柏舟說過一嘴,他沒放在心上。今日一看,似真有洞天。可寶貝再好,也終究是別人的東西。

  林云根偷笑著伸過懶腰,以為江一青早忘了此事。年少輕狂做的事、說的話,算不得數。他揮扇子推開內里的房門,走到榻前猛一收扇躺了下去。

  榻上軟和如云,冰靈珠鎮著整個山莊,他想冒汗都沒機會。他覺得龍溪太會享受,房內的裝飾與家具都是頂好的。奔波一路,躺在榻上根本不想離開。怨不得精怪們都眼紅。要他,他也眼紅。一不留神睡過,對面里間葉楠亦是。

  廳內坐著的江一青忙著品茶,流螢則盯著掛在墻上的一幅畫。

  此畫,簡單的很。三兩滴墨,勾勒出山水。祁晚的竹林小屋,最頂端一層也掛有一幅。兩者之間,莫非有閉眼的聯系?難不成,龍溪投靠了九首蛇?!

  流螢左手環胸,右手摸著下巴,想不出所以然道:“一青哥哥,你不覺得這幅畫很怪嗎?”

  “怪嗎?”江一青放下茶杯,走至流螢身后道。他順著流螢方向望去,山水畫與別的畫作無甚區別。區別的是,畫上藏有靈氣。久看,渾身都覺得暖和。

  江一青思來想去,在畫前來回踱步。

  難道九首蛇全然控制諸國?

  每個國度都有上等精怪看守,鎮壓著各個國度。他托肖柏舟的福,見過九首蛇幾面。但九首蛇并不像傳言中形容的那般殘暴、專治統治。相反的,它是很慵懶的一個妖怪。

  懶到坐在高位上一動不動,不能說是九首蛇貪戀權位。依九首蛇的本領,號令諸國、精怪輕而易舉,何苦費此周折。江一青覺得可疑的地方,就在這里。

  若說九首蛇被人威脅,不足為信。普天之下,又誰能敵得過九首蛇。

  說是那些個精怪對九首蛇陽奉陰違,倒有幾分可信。

  當日他在九首蛇的宮殿里,聽到白箏告祁晚狀。證明,此事祁晚并沒參與。許是太多來不及細查,白箏只好殺雞儆猴給一些精怪示示威。但九首蛇對此了如指掌,卻能毫不計較。

  呃,江一青想不通,腦仁疼。

  流螢則對九首蛇毫不了解,所知也是傳聞。以為九首蛇是要讓凡人做他們的奴隸,供奉和奴役他們。若真如此的話,流螢只覺九首蛇對不起萬年的修行。可若非如此,這些個國度怎會有控制國家命脈的精怪存在。

  “阿螢妹妹去睡吧。該你我明了之時,你我自會明了。先睡個好覺,等醒來我們問問龍溪,看看它怎么回。”江一青雙手搭在流螢的肩上,望著葉楠睡的房間推道。

  流螢幽怨的看江一青一眼,關上房門。

  江一青對此表示冤枉。他不理世事有幾千年,哪里明了如今詭異的現象!哎,九首蛇啊九首蛇,你怎不去查查那些將你惡化的黑手呢?雖說他們不是人,對名利錢財都不看重,但不該任由他們抹黑自己。

  可能九首蛇不在意。幻作是他,他也不會在意。聲名罷了,何必去勞神。

  流螢一走,廳內剩他一人。他坐在桌前,繼續喝那杯未喝完的茶。默默的將此事,扔在一邊不去理會。從某個方面來說,他與九首蛇差不到哪里去。不知該說懶散充斥著他們的細胞,還是該說他們將世事看的太透徹。

  江一青看著門外,聽不到任何聲響,只覺無趣的很。起身走出廂房,慢悠悠的穿過走廊。手里握著的茶杯,搖晃著杯內的茶水。腳步順著奔流的水聲而去。

  如他所記不差,樓后應有瀑布才是。走廊過長,一眼望去看不到頭。茶杯順手遞與經過的丫環,點起腳尖幻作一陣疾風。翻身來到二樓后方,抬眼是做巍峨的高山。山的縫隙中嘩啦啦的流水,流成一片湖。他倚著闌干水砸到山石上,迸發出的水花。

  湖面清澈見底,倒映著閣樓。便是二樓,江一青也能清楚的看到水中的一切。

  “聽管家說江兄來府,正準備前去敘上一敘。未曾想,竟率先遇上。”樓下一人在湖邊仰頭沖江一青抬手道。他身著銀白衣衫,衫末端是金絲線繡成水紋。外罩了層薄紗,更襯得他氣質非凡,非俗事之人。正是清夢山莊的主人,龍溪是也。

  龍溪起身飛于江一青的旁,一副要長談的架勢。

  講真,龍溪的五官太柔和,與江一青站在一起總有被欺負的錯覺。眉宇間自帶書卷氣,眼眸似有萬千的流光。鼻梁直挺,不漂亮卻配極了五官。長了副貓唇,不笑也笑。

  江一青食指敲了敲闌干,挑眉一樂道:“瞧你這膚白貌美,真該去祁國走上一遭,惹得多少女兒為你投擲千金。留在魏國委實可惜,連門都不好出。”

  “哈哈,魏國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對了,云根和流螢妹妹呢?”龍溪俯身坐下,靠闌干干笑兩聲,嘩嘩水聲撫平他的情緒。

  幾人分別已久,再次相遇怎能不暢聊一番。

  江一青理了理衣衫,起身看了眼正當空的太陽,笑道:“趕路累壞了,歇著呢。怎么,不愿招待我?”

  “江兄說的哪里話。往前走幾步是個好地方,我們去哪兒詳說。”龍溪跟著起身,沖湖下的涼亭指了指,忙為自己正名道。

  兩人前后飛身至湖面,腳踩湖水來到涼亭之內。龍溪從石桌下拿出兩壇酒來,袖中滑落幾幅畫卷來。刻意的,讓江一青不看都不行。

  江一青低頭將畫卷一一拾起,放置石桌后拿起一卷來看。他見水墨畫旁的題字,嫌棄道:“你不去考功名真是可惜。每日舞文弄墨,不覺荒廢光陰。”

  “誰讓我平生就這點愛好。呵,讓江兄見笑了。對了,前陣子我尋了些詩詞字畫,全是孤本。”龍溪得意的將畫卷一一打開,供江一青觀賞。一時忘了喝酒,只顧著的欣賞自己的畫作。

  江一青擺手試圖制止,可惜為時晚矣。不一會功夫,涼亭四面都貼滿各種畫卷,桌上擺滿的都是詩詞本。他真想扔下龍溪,一走了之。耳邊絮絮叨叨的講解,真是膩歪的不得了。

  教書先生都沒他能說,一開口便停不下來,應付也懶得應付。

  “江兄,你這是一副什么神情!我頭本書是你題的詞,一直感恩到現在。難不成這些字畫不入你眼?他們俗是俗點,但也有可取之處。”龍溪起身挨個看上一遍,捏著下巴反思道。

  江一青最不喜龍溪談及此事,若非當年林云根覬覦龍溪的寶貝,惹出一堆麻煩是來,他才不會為林云根善后,應邀被題字。或許,當初是被龍溪的臉蠱惑,才會做出這種事來。

  思及此處,江一青扒開酒塞,把酒壺塞到龍溪懷里道:“你我是來敘舊,不是談詩作畫。”

  “抱歉,一論詩畫便忘正事。”龍溪這才意識到自己失禮,立馬把書畫收起。他不預備用酒壇喝,將酒杯倒入杯中,繼而道:“管家說你們帶了人來?還是個姑娘?”

  三個精怪,帶個姑娘四處閑轉,倒是有意思。

  龍溪見江一青點頭確認,詫異了幾分。起初以為龜管家騙他,沒曾想…他蹙眉,不解道:“人膽小又脆弱。有朝一日知你非她族,還不嚇得昏厥。額,你們不是在戲耍小姑娘,這樣可不地道。”

  “戲耍自然不能。至于真相,她早已知曉。其實,她是我在越國撿到的棄嬰。你知道的,人的壽元短暫的很。想帶她到處看看,也算是讓她不虛此生。”江一青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想到葉楠余下的生命,心難免覺得幽怨。愁一來,不由的多喝幾杯。

  林云根的話,在耳邊響起。“江老頭你說,我們又當爹又當娘的,圖個什么。”圖的什么呢?江一青怕是眼下也答不出,總以為命運讓他遇到了,就按著命運的軌跡往下走。全然未從自身考慮過這個問題。

  世間之事,并非都有因為所以。

  龍溪聞言將心頭的不解壓下,陪著江一青喝上一杯。林云根、流螢就允許這件事發生?他覺得可疑的很,反正這種雞肋的存在,他是不會收養。可能,看一眼都懶得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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