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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怎么才回來

  發現肖柏舟不在侯府,很有可能不再嵐陽。吳明恒心越發的忐忑,如今情勢愈發不可控制,得盡快找到肖柏舟才好。

  吳明恒轉而看向江一青,對自己的決定并未動搖。

  江一青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起身告辭道:“肖柏舟得有些日子才能回來。至于他去了何地,是他的私事,恕我不能相告。天色不早——”

  “是不早了,我讓人送您回府。”吳明恒看的是肖柏舟的面,將客套演到極致。他在江一青離開廂房后起身,走到窗前目送著江一青慢慢消失在視線,心里反復思量著江一青的“有些日子”。

  至于究其多久,怕是連肖柏舟本人也不能給個準確答復。

  告別吳明恒,江一青便直奔懸清侯府。嵐陽國情影響不到他,他的心都是梅院住的人。江一青步子快到飛起,抑制不住的是要見家人的心情。不知流螢妹妹、楠兒,林云根如何?

  侯府走廊走不完似的,讓他用盡全力。

  江一青穿過月亮門走進梅院,腳步反而逐一減慢。院外匆匆而過的腳聲、風將樹枝吹的搖晃,飛落而下的雪自動被忽略。他正全心全意的,專注于傾聽著廂房中的吵鬧。

  他能清楚的嗅到前方淺淡的參味,以及流螢身上的清香。

  講真,他從沒離開葉楠這么久。從沒像現在,一月不見。事情莫名其妙的弄到這幅田地,算起來,肖柏舟得負全責。看在肖柏舟現近自身難保的份上,他懶得再去計較。

  江一青走進廂房推開而入,冷風順著門縫噴涌而進,惹得坐在桌前的林云根與流螢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突如其來的變故,突如其來的人,讓他們面面相覷又齊齊望向來人。

  流螢笑很是勉強,想是有很多的話要說,很多問題要問。最后只是把手里的暖爐,塞到江一青掌中。正對著江一青的林云根,可不打算就此放過江一青。等了這么久,該給個理由。

  林云根唰的起身,雙手撐桌望著江一青冷聲怒道:“說好了半個月,怎么才回來!江一青,你何時這般不講信用!是不是跟敬王胡吃海塞,忘了我們這些閑雜人等。”

  “楠兒如何?”江一青選擇性的忽視林云根,轉頭看向順勢坐下的流螢。

  流螢看了眼氣呼呼的林云根,又看了眼一臉正經的江一青。就近把的糕點推到林云根手旁,回望著江一青道:“楠兒很好,云根用氣吊著,一青哥哥不必憂心。”

  江一青沖流螢點了點頭,算作回答。他是想扯扯嘴角,怕自己笑起來起不到撫慰的作用。

  一片林云根睨了眼江一青,冷哼了聲表示不滿。高抬的下巴,看的江一青哭笑不得。江一青手伸到林云根面前,捻起一塊糕點,還沒收手就被林云根打下。

  流螢看著重新落到瓷盤里的糕點,無奈道:“我去看看楠兒,你們要無事,想想怎么幫楠兒醒酒。”

  “都怪你,惹得流螢妹妹生氣。”林云根目送流螢離開,惡人先告狀道。江一青作勢要起身,卻被林云根緊拽袖子硬拉回原地,埋怨著:“你這脾氣倒大了起來。我不就是想知道你去哪了,你快告訴我便是,算是成全我的好奇。”

  “我與肖柏舟被九首蛇抓去岱輿。”江一青坐回原地,重新捻起那糕點漫不經心的咬上一口。岱輿一事,他算是仁至義盡,陪著肖柏舟過了近兩月的不死不活的日子。

  某種意義上來說,肖柏舟與九首蛇算是私人恩怨。他不該參與的。

  林云根聽到九首蛇之名神形一怔,顧不得與江一青耍性子。他們遠離永安,本就是要逃避九首蛇手下。現今直接碰上正主,不由得林云根多想。他忐忑的看向江一青,從頭至尾的來回打量,確認全身上下如初般才放下心來。

  真是倒了血霉,逃到嵐陽都躲不過。

  “怎不見的肖柏舟歸來,莫非九首蛇的目的是他。哎,真是諸事不順。當初你若聽我一句勸,我們也不至于淪落至此。”林云根不知何時起身,在江一青眼前來回的晃悠。

  林云根眼底滿是擔憂,似是帶了幾分莫名的邪火。以他的角度來看,沒有什么比老老實實呆在闊葉林更安全的了。亂七八糟的事,對他們而言不過是漫長生命里的小打小鬧。

  即便是千百堆的白骨,也無非爾爾。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的事,本就與他們無關。

  這不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是一切本就遵循一種規矩。規矩是天定的,無形的,誰也逃脫不了的。他們并不一定要牽扯,卻還是被牽扯其中。這讓林云根怎么能不氣,怎么能熄滅內心的火。

  林云根郁悶的瞪了眼江一青,背過身去望著庭院。逃不掉,那便是劫。他看到門外候著的婢女,轉而在房里來回踱步。非要把心中的苦悶甩掉,發泄干凈才行。

  江一青背靠著桌,看林云根在原地打著轉。不愿讓林云根鉆牛角,幫其開解道:“肖柏舟與我關系匪淺,即沒有楠兒,我也會走此一遭。林云根,你其實不必太過擔憂我和流螢,該來的順其自然的接受便是。對我而言,你的快樂與否與我性命等同重要。”

  “馬屁拍的不好。”林云根聽到后半句停下腳步,抖了抖肩接受不能的懟了句。他想起幾日前發生的事,捏著下巴好奇道:“我們何時離開嵐陽?眼看冬季就快要過去,該離開了。”

  “初春吧,路也好走。屆時,肖柏舟該回來了。楠兒的酒該解了,到時別忘了你的解釋。”語畢,江一青把最后一口的糕點塞進嘴里。他整了整袖子,起身走到林云根身前,拍了拍林云根的肩。轉而離開廂房,留林云根一人苦悶。

  天臨近傍晚,燈籠正陸續被掛上。庭院里的雪掃干凈,露出鵝卵石的顏色。

  江一青站在葉楠的門前,遲遲不肯近。他手扶著門,透過門縫望著榻上的人。想到一連兩月昏睡的葉楠,躺在床榻上如活死人般,心愈發的沉重。末了,還是推門而入。

  暖爐烘的房里熱乎乎的,比起庭院來說完全是兩個季節。

  他緩緩走進,孤身站在床榻前。目光落在葉楠的臉上,手漸漸收起。從懷里拿出出肖柏舟先前給的藥瓶,掏出兩顆來塞進葉楠的嘴里。他的兩指放在葉楠的頭頂,引導性的將其融化在葉楠的體內。

  待到做完一切,江一青遲鈍的站在原地。他不知是該走,還是該留,也不知葉楠醒來是否會記得林云根幻回的原型。葉楠會不會害怕?害怕他們的存在?

  江一青苦悶的坐下,腦子亂作一團。他還沒準備好接受葉楠的慌亂,該說些什么才能緩解葉楠的不安。很快,他又陷入平靜。等到葉楠的蘇醒,所有的問題也一定會解決。

  他會找到答案的。會的。

  葉楠是擁有知情權的,是他一直隱瞞。或許,他一開始就該明說的。

  房內的光以一種微妙的方式收縮,漸漸將黑暗歸還。燈罩內的燭火被點亮,昏黃的光映出的人更加的柔和。無聲的風,從門縫中溜來,坐在燈罩上望著沉默的兩人。

  榻上昏迷不醒的葉楠,顫巍的動了動右手食指。她覺得渾身乏力,一點力氣也使不上。勉強的睜開雙眼,朦朦朧朧的看到一個人的后背。眼皮重的要抬不起來,更無暇顧及對方。

  再度陷入睡夢中的葉楠,無法預料的感知到房內的一切。所有的事物,在她的腦里被勾勒的清楚。慘白的光線,一筆一劃的牽連起它們。讓她的意識,朦朧而又清晰。

  她能清楚的聽到自己心跳、榻上江一青的呼吸、暖爐里炭火響動、風吹打窗戶、枝葉上的雪砸在地上的聲,這些聲音,她都聽一清二楚。整個身體輕飄飄的,像是與肉體隔絕開來。

  是了,她成了一個獨立存在的個體。

  總之,她是睡夢中的,亦是清醒的。可惜,她的眼睛被一雙大手蒙住,或許是厚實的棉布。想要努力睜開眼,卻偏生做不到。無論葉楠怎么努力掙脫,仍舊是看不到。

  情急之下,她抓著榻上的綢布,痛苦道:“師父,救我。”

  夢外的江一青一僵,轉頭看向睡熟的葉楠。他手點了葉楠的睡穴,繼而又保持沉默。

  窗戶流進的光越來越堵,逐漸將房內照的通明。燈罩里燭火隨之而滅,暖爐里炭火已燃盡。一夜好夢的葉楠再度醒來,眼皮重的難以抬起,力氣、意識正慢慢恢復。

  葉楠從榻上坐起,揉著眼看向四周。記憶還停留在醉酒那日,在看到江一青的側臉時嚇得猛然站起。她小心的打量著江一青的臉色,支支吾吾道:“師,師父。”

  “酒好喝嗎?”江一青看到葉楠如驚弓之鳥般的站起又坐下,登時臉色發沉。一開口,又有些后悔。他的本意并非指責葉楠喝酒一事,可話到嘴邊又打了個轉。

  想要安慰、關切,怎成了責備。江一青沒由來的懊惱,卻還是把心火壓了壓。如何能把自己的情感傳達出去,成了江一青的難題。

  葉楠低頭掃視了遍身上的衣裳,還是醉酒那日穿的。所以,師父是因此事來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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