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夫子對葉楠、方曉宇而言,都是解不開的結。他們的力量太過渺小,無法挖掘出隱藏的真相。給予希望的官府老爺,偏要蒙混過關。再過幾日,怕誰也記不得。
方曉宇覺得木匠師定與他內心最深處的想法一樣。喜歡住在那片山林,喜歡有山有水,有茅草屋的生活。不知木匠喜歡的人是否常住于茅草屋,如果是的話,那他們真的一個樣。
想到這里,方曉宇沖葉楠笑了起來,那臉上滿滿的稚氣充斥著可愛。
笑的葉楠有些不好意思,以為是哪里得罪了方曉宇。她趴在橋上,低頭看著湖面的花燈。這回她知道這些燈不是方曉宇所放,卻不敢笑,因為方曉宇正在笑話她。
若有可能的話,她想做個木匠。像破院主人那樣厲害的木匠師父,可以造出輕易就能進入自己喜歡地方的木匠,該是有多厲害。哦,擁有這樣能力的人,多么令人羨慕和敬仰。
葉楠此刻對木匠就是如此個想法,也想成為這樣的人。
“娘說他是大師,有很多個弟子,很厲害。”方曉宇趴在葉楠身旁,認真的看著花燈道。
湖面很平靜,偶爾會揚起一波波的水紋,大水紋套著小水紋。一圈圈的,消失的很迅速。想必是湖面的魚兒想要探出腦袋,對著湖面外天地一探究竟。
湖邊有著一排排垂柳,柳樹下則是那些擺滿攤位的小販,賣力的吆喝著。聲從遠處傳到葉楠與方曉宇的耳里,他們相視一笑繼而看著湖面的水。
他們情愿一直這么趴著,趴到太陽不再耀眼,也要這么看著那微瀾的湖面。沒有一種聲音,一個人可以打擾到他們,除了他們自己。湖面被夕陽的映的有些昏黃,那些漂泊的花燈順著下溜走。
葉楠側過頭望向方曉宇,眉眼里泛著微光來。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時間停留在這一刻。
希望他們一直都是最初的模樣,任何的誰、歲月都別改變他們。可一想又覺荒謬,哪有人會一直留在原地。連腳下的湖水,都要朝著大海的方向奔去,更何況是他們。
“楠兒,湖邊有賣餛飩的,你要不要去嘗嘗?”方曉宇摸著袖里的銅板來,眼睛緊盯著賣餛飩的小販。聽到葉楠恩了一聲,拉過葉楠的手相繼走下石橋。
兩人朝著湖邊的方向走去,直奔著小販攤。夕陽西下,他們的影子被拉的很長,很長。
方曉宇停在賣餛飩的小販前,掏出四個銅板遞給小販,點了兩份素餛飩。便與葉楠坐在離湖面最近的位置,等待著小販將餛飩送上。
餓了一日的葉楠,總算是能吃到主食。她雙手撐著腦袋看著太陽一點點吞入地平線,天上的云彩隨即消失,淪為一片藍灰。像是大大的燒餅,被霞紅色油紙卷起。
“兩位的素餛飩。”小販一手端一碗,分別放在兩人的面前。轉身又去忙,時不時在他們桌前而過。不大的攤位,生意倒是火熱。
葉楠拿著瓷勺,喝了兩口熱湯。滾燙的湯,讓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只能含在嘴里,等到涼了才吞下。她瞪著大眼,用手在嘴邊來回的扇動,簡直要燙死她了。
忽視剛才的意外,她覺得今天美好極了。如果每天都像今天一樣,她簡直可以幸福的去死了。這么說的話,方曉宇一定會笑話她,所以她還是保持沉默。
她看著湖面的波光,是燈籠映出的。這里的燈籠和府上的光不一樣,府里是種明亮的黃,而這里的燈籠透著一股紅,昏黃的紅。尤其是在黑夜里,看的人直抑郁,想往家里跑。
“吃完我們便回府,明早還要去學堂。我們又回到了從前,真好。”方曉宇吞下餛飩,喝了一大口湯道。滿足的閉起雙眼,感受著熱湯溫暖他的腸胃,肚子,以及整個身體。
葉楠仰頭輕聲笑道:“好。”說罷,她將最后一個餛飩撈起,又連喝了幾口湯來。吃的不亦樂乎,額頭不知何時滿是汗水。她隨便一擦,看到方曉宇站起身來,也跟著一起。
他們像是同一戰壕的戰友,雖然絕大部分方曉宇是先鋒,但她習慣于跟在方曉宇的身后。他們穿過湖面,重新回到街道上。集會上的人去了不少,連同小販也是。
一切像是回到從前,但比從前要從前熱鬧。
葉楠聽到一聲響,緊接著便看到天邊閃起了各色的煙火。她停下腳步,沒有去看天邊,反而直盯著迎面而來的人。那人身著黑披風,帽子上繡著玄色的蛇頭。
離的她非常近,近到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人眼眸里的溫和與柔軟,還有閃著的亮光。
即便是看不清那人的唇角,葉楠也能清楚知道那人在對她微笑。她沒有自欺欺人,從那眼角的弧度就可以得知。她的手腕被方曉宇緊握,穿過那人身邊回到葉府與方府所在的巷子。
葉楠幾乎沉浸在那雙眼眸,忘乎所以的跟著方曉宇走。她的靈魂早都飄到空中,四處游蕩了。新一輪的煙花綻放在空中,才將她的靈魂拉了回來。她站在葉府門前,眉眼一彎道:“方曉宇,明早見。”
“明早見。”方曉宇推開方府的門,會退一步對著葉楠笑道。
兩人各自背過身去,回到了各自的家。隨著關門聲響起,街道上也變得空蕩起來。
葉楠關上府門,轉身走進府內。她沒走幾步便看到坐著的流螢與江一青,哦,還有一旁的林云根。她小跑進大廳,坐在桌前眉眼彎彎道:“流姨,師父你們去哪里了?留下云根叔叔和我,獨守著家。”
“獨守家的人是我,你一日都跟方家的小子膩歪在一起,哪里獨守過。”林云根很好意思的拆穿著葉楠,拿過茶杯喝了一大口。怨氣十足的掃視江一青與流螢,冷哼一聲。
于是一比較下來,他們都成了拋棄別人的人,而林云根成了被拋棄的人。
流螢聞言輕聲笑著,完全不理會林云根的指責。而葉楠聽完,小臉卻紅了起來,內心先愧疚起來。早知道,她就該帶著林云根一起。如此,林云根也不會覺得孤單。
“所以才給你帶了禮物,來補償你。”江一青看向林云根聽到禮物,臉色一轉好笑道。
如果他們三個都回闊葉林,楠兒就無人照看。上回因林云根而出的事,是該好好懲罰林云根。可著實狠不下心,在闊葉林中拿到一封讓林云根心情大好的信。
林云根想起信,心情尚好些。他臉上的那份愉悅幾乎要沖出來,眉眼皆笑道:“楠兒快去睡,明早還得去學堂。我與你流姨、師父有正事要說。”
“好。”葉楠起身,如林云根所愿道。
現下林云根的心波動大,時而高興,時而苦悶。他或許意識到自己這種瘋癲的狀態,等到葉楠走遠后平復完內心,正色道:“你們最好給我一個恰當的解釋。”
“臨時起意。”江一青實話實說道。另一層是因流螢要去,他才有的臨時。
在看到流螢認真的點頭,江一青忽而想笑。他的流螢妹妹實在是可愛極了。這樣的點頭卻使林云根的頭頂,飛上了一層薄薄的烏云。這層起意中誰都有,偏是沒有林云根。
流螢見林云根委屈別過臉,忙解釋道:“冉生來了信。下回,我們一起。”
“不帶江一青,就我們。”林云根雙手環胸,高昂著頭活像是驕傲的孔雀,逗得江一青直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