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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既窩囊又沒用

  如何叫有云根暗中保護出不來岔子?!江一青這是把他林云根看作保鏢不成!

  林云根撇了撇嘴,專心喝著碗里的湯。他十年來算是看透,江一青留他是為了跑腿。虧他以為,當年江一青是舍不得他,念著過往的情份。

  現在來看,這家伙分明是在給自己的懶惰找托詞。哼,葉楠從小到大都是他林云根保駕護航的。除了個別日子,江一青心血來潮一次。流螢妹妹更甚,壓根未曾離開過葉府一步。

  整個葉府有比他更凄慘的嗎?

  流螢重回桌前,手一揮把桌上的飯菜清走換上熱茶,嘆一聲:“楠兒前幾日問起她的父母,怕是也問過你們了。”

  “說到底都怪江一青這老家伙。你說是楠兒的爹能如何?大不了讓流螢妹妹再當幾年娘。”林云根吃的正香,飯菜忽然消失。本想罵罵咧咧指責流螢,看到流螢眉梢的疲憊與擔憂便住了嘴,搖了搖頭給自己倒了杯茶。

  “真相豈能是你我所能掩蓋。再者既是事實,又何須掩蓋。”江一青一開始未打算要遮掩什么,每次葉楠喊他爹時,他都會一而再的糾正。

  無論葉家待葉楠如何,也不能因此將事實抹去。葉楠有權利知道真相,他們都清楚。

  流螢沉默片刻,憂慮道:“鎮上多數人都知曉楠兒身世。”她半身靠著椅背,猜測到葉楠一定聽到些什么。或許,是想確認什么。

  在座的他們,既未為人父,更未為人母過。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些細小的,而又嚴肅的事情。除卻沉默之外,便不知該當如何。

  “云根,你去趟后院跟著楠兒,看她要去何地?”江一青眼眸泛冷,看到林云根離開后稍有轉溫。他才輕拍著流螢的肩,安慰著:“此事我自會與楠兒說明。妹妹莫憂心,待到楠兒大些,生活得以自理,我們便回闊葉林。”

  “一青哥哥說的是。”流螢抬頭看了眼江一青,匆忙收回目光,低眉看向別處。

  江一青的五官還是那般的硬朗,眉如匕首,眼光凌厲。歲月未曾更改他的容顏,也未曾更改他的身形。他穿著黃白長袍,直挺的站在流螢的身旁。

  兩人離的極近,仿若能聽到彼此的呼吸。顯淺而又微弱的呼吸聲勾出曖昧的氣息來,一圈圈的繞在房里。

  門外的天越來越暗,直到漆黑一片,幾縷月光纏繞著暖黃的燈光落在江一青身旁。

  若順著地上的影子往上,能看到皎潔的月光。薄如白紗的光遮蓋著整片大地,包括剛偷偷溜走的葉楠和躲藏在暗處的林云根。

  葉楠總覺身后有人跟蹤,轉過頭去又空無一人。她挺直著腰板,壯著膽子繼續往前。偷偷摸的走到胡同的墻角,雜七雜八的垃圾后是個狗洞,穿過狗洞便是座廢棄的院落。

  院子里的雜草比葉楠還高。葉楠快走出草叢卻停了下來,借著草叢偷偷望著外面。

  涼亭里坐了三個小人,桌正中間放著一盞燈籠。他們不知在討論什么,嘮嘮叨叨說個沒完。葉楠認出其中的方曉宇,剛想走出便看到離她不遠的草叢在來回晃動。

  一個瘦高黑影從中走出,男人長得很是眼熟。月光幫襯似的,越發的透亮。待到葉楠細細看清,更不敢動彈。若她未精神恍惚出現幻覺,此人應是學堂前些日子請來的新夫子。

  葉楠想要提醒方曉宇,他們的秘密基地被人發現,可又想知道這個新夫子究竟想要作何。如此,只能耐著性子偷盯著新夫子。她發覺新夫子躲在墻后,像她似的偷看方曉宇一伙。

  難道新夫子并非來此找他們茬?那為何大晚上的跑來破院?葉楠撅著嘴,歪著腦袋看著這一幕,如何也想不通。

  方曉宇看了眼天色不愿再呆,再晚些回家又得挨娘親訓。他糾結到最后,無奈道:“散了。今夜葉楠怕是出不來,我們明日再說,大家各自回各府。”

  其余二人,罵了幾句葉楠不講信用后逐一離開。聽到罵聲的葉楠連連無奈,她決定明日將事情的始末全權告知三人,不愿平白受冤。此事不是她不講信用,是事有蹊蹺。

  葉楠目送著新夫子離開,提著的心才放下。院子里的人都走干凈,除了葉楠。周圍靜成一片,葉楠轉過身準備回府。肩膀被人輕拍,嚇得葉楠驚慌失措。

  難道新夫子發現她了?

  葉楠堆起臉上的笑,回過頭看向對方。正絞盡腦汁的想著應對的措辭,好從新夫子手中逃過一劫。在她看清對方的容貌時怨氣直沖盡大腦,反射性的將方曉宇踹到一旁。

  “既來了,為何不找我們,害的我們一陣好等。”方曉宇從地上站起,拍了拍身后的土吃痛道。剛離院子就察覺到草堆里有人,沒想到走近一看竟是葉楠。看葉楠的架勢,怕是有會功夫。

  葉楠一把將方曉宇拉回草堆里,朝著狗洞的方向拖拽,低聲道:“別聲張,這里不安全,我們回去再談。”

  “好。”方曉宇緊挨著葉楠往前走,鼻尖滿是泥土與草香,其中還混雜了葉楠身上發出的某種皂香。他抬頭看了眼高懸于天的月亮,低聲在葉楠耳邊道:“今夜的風真暖和。”

  “恩?”葉楠聞言停下腳步,仰頭瞄了眼天。一把握著方曉宇的手腕處,拉著方曉宇往前走道:“出去說。”

  當下她可沒什么閑心去賞月聽風,再耽誤些時辰怕是回不了府。萬一被發現,免不了被教訓。葉楠乞求上天,希望葉府中的人都入了夢,除卻最好言語的云根叔叔。

  一出狗洞,葉楠當即松開方曉宇的手腕,走在漆黑一片的路。

  葉楠警惕掃了眼四周,壓住驚慌失措的心,揶揄道:“你倒學起詩人才子,憑空賞起月聽起風來。不知府中門關了沒,哎。若是被流姨和師父抓住,定是有一頓受的。”

  “流姨那等溫柔的女子,怎會發火,你也真喜說笑。”方曉宇聽到前半句,臉不自覺的發燙,立即尋個話題轉移過去。再繼續談風論月,他怕是真沒臉了。

  葉府方曉宇去過幾次,流姨見的次數也多。比起自家娘親來說,流姨簡直就是天。

  葉楠想到林云根,忍不住嘆息。末了,又添上一句:“不過,我最喜歡云根叔叔了。”

  “同病相憐嗎?”方曉宇想起林云根與葉楠在葉府的話語權,好笑道。

  一旁隱著的林云根聽到兩人的討論,心道:看來在小丫頭心里還是有他的。沒成想,葉楠的下一句就讓他吐血三尺。

  “云根叔叔同我一樣,既窩囊又沒用。”葉楠說及此話,頗有心心相惜之情。

  街道上人多而雜,掛著的燈籠將路與人映的明白。深巷里總是過分安靜,總覺得哪里有些奇怪。當然,這些方曉宇都感受不到。他一男兒,自然是比葉楠的膽子要大些。

  兩人一路上調侃林云根,直到到了各自府門口。聽得林云根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林云根幫著葉楠將府門打開,陪葉楠一起進了后院。果不其然,涼亭里坐著江一青與流螢。

  “楠兒。”流螢看到貓腰的葉楠進入月亮門,輕聲喚道。

  自葉楠進葉府流螢便知,她一直在等,在聽林云根陳述。江一青勸她放下心來,流螢卻像是擔憂習慣似的,怎也放不下。幸得葉楠有林云根相陪,否則她定坐立難安。

  葉楠見躲不過,直起腰走上前。她耷拉著腦袋站在涼亭中,準備好迎接兩人的批評教育。眼專注于地上的影子,看到影子離她越來越近,索性緊閉起雙眼。

  “楠兒來。”江一青坐于石凳,看到葉楠聳肩害怕的模樣,輕笑著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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