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離和花不語二人在云端對峙著,眾人都不禁停了手,屏氣凝神地看著他們。
落離身披金色鶴氅,腰纏金色腰帶,猶如他的人一般,瀟灑飄逸,氣度不凡,他一手握著離魂劍,另一只手抓著陷入昏迷的木遠楓。
他淺笑著看著花不語,猶如看著愛人一般溫柔多情。
花不語手持勾魂鏈冷冷地看著落離,清澈的眸子里滿是冰霜。她青絲如瀑,垂順如水,隨風輕輕飛舞著,卻絲毫不亂。
一襲青色長裙輕柔飄飛,驕陽似火,一縷陽光照在她的衣服上,衣服上突然出現一層奇異的流光溢彩,這是冥界獨有的古老符文,可以替她擋去大部分的陽光。
她的身姿清雅絕倫,配合著身上散發的陰冷之氣,讓人望而生畏。
她一字一頓地道:“放、了、他!”
落離嘴角輕勾,挑眉戲謔道:“本來語兒的話,我是不能不聽的,只是此人特殊,我必須要帶走!”
“我不會讓你帶走他的!”花不語皓腕揮舞,勾魂鏈吐著火舌朝落離面門撲來。
落離站在原地揮劍相擋,劍與鏈狠狠相擊,天空中突然爆炸出一股絢麗的火光,直沖天際。
空氣中熱浪翻滾,狂風肆虐,二人在滔滔火光中轉眼已斗了數千回合。
花不語不由得暗暗心驚,落離的招式詭異莫測,他手里帶著木遠楓竟還能輕松接下她的招式,她害怕傷了木遠楓并未出全力,他也同樣并未出全力,她完全看不出他的實力到底有多少。
此時艷陽當空,若不能速戰速決,她絕不是他的對手。
花不語漸漸加快攻勢,她不想與落離爭什么勝負,她只是不想他帶走木遠楓。
她隨之將勾魂鏈收回腰間,本吐著火舌的勾魂鏈瞬間斂去火焰,變成了一條尋常的腰帶緊緊地系在她的腰間。
她雙手在胸前結出一個奇怪的手印,天空中隨之出現一抹彎月,竟將太陽的光芒都斂去了大半,彎月的光芒全部傾瀉在花不語身上,以她為中心的百余丈內突然狂風四作,冰雪紛飛,似乎連空氣都被嚴寒凝固了。
落離一滯,皓月凝霜!
知道這一招的眾仙及眾妖魔們無一不是瞠目結舌。
皓月凝霜,花不語的獨門招數,當年她就是用這一招殺的魔界數萬人以及魔尊燕南飛。
雪花紛飛,所到之處寸草不生,片甲不留,是極其陰狠毒辣的招式,數百萬年來,花不語只用過一次,沒想到這次,竟用在了落離身上。
花不語朝著落離一聲呵斥:“我最后說一遍,放開他!”
落離邪魅一笑,這個女人還真是有意思!
“十萬年前,你為了報火微原之仇,用了皓月凝霜!今日,你為了救木遠楓,也用了這招,可是這招極損陰德,我聽說一年前你曾強行挽留將死之人的魂魄,你難道不知道你的業障果報不遠了嗎?”
花不語冷然一笑,“業障果報是遲早的事,既然我敢這么做,就已經考慮過這樣做的后果,我再問一遍,你放還是不放?”
落離眼中的欣賞之色更加明顯了,“他于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嗎?重要到你放棄等了十萬年的人,舍命來救他?”
花不語又結了一個手印,漫天飛雪直直朝落離飛去,“這不關你的事!既然你不放,那我就親自把他搶回來!”
落離急忙揮劍相擋,一只金色小獸從他劍上盤旋而出,揚天怒吼,巨大的雙翅遮蓋了日月,掩蓋了風雨。
花不語微微蹙眉,沒想到落離的真身竟是上古四大靈獸之一的白澤,他知道世間所有妖魔鬼怪的驅除方術,怪不得他能輕易破解她的招式。
但相傳三十萬年前,白澤就因壽數已到,身歸混沌了,沒想到竟是來了這妖魔禁域,當中隱情,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花不語推掌而出,蠶絲軟劍已到了手中,她人劍合一朝落離席卷而去。
落離幽怨地看著花不語,他雖不懼花不語,但是他不想她這般以命相搏,他數十萬年來游戲人間,到了哪,對著誰都是一副無所謂的姿態,只因這世間,還沒有值得他為之動情的人或者物。
可這花不語卻總是讓他另眼相看,一開始,他只是因為她的美貌而對她感興趣,可現在,他竟打心眼里喜歡這個為愛不顧一切的女人。
可是暗月對木遠楓志在必得,而且那也是保住她的方法,他必須帶木遠楓走。
他提著木遠楓凌空而起,舉劍威極長劈,離魂劍劇烈震蕩,以萬鈞之力斬向花不語。
花不語冷然一笑,暗月突覺不對,還未反應過來,花不語的身影竟不知所蹤。
下一瞬,花不語一掌打在落離的左肩之上,并封住了他三個大穴,落離只覺全是一陣疲軟,手一松,木遠楓便直直下墜。
花不語急忙閃身接住木遠楓,挽著他的手就欲回到胭脂客棧。
“吼…”就在這時,一陣巨吼穿破云霄,天空瞬間黑了下來,猶如夜幕降臨。
眾人一顫,朝天空看去。
天空中突然盤桓著無數條怨魂聚成的黑龍,它快速來到花不語上空,不停地飛舞盤旋著,越來越粗,越來越大,似乎要把整片天空都吞噬了一般。
整個妖魔禁域的泥沙草葉均被卷入颶風中,帶起刺骨的泥土,天空幾近漆黑。
酒仙此時已同眾仙回到客棧門口,身邊不知是誰問了一句,“這是什么東西?”
酒仙面色凝重,微微顫抖著道:“這是玄陰王的業障果報匯成的陰龍,因玄陰王殺孽太重,以前這龍定是忌諱玄陰王的陰力驚人,一直未敢現身。”
“可是這一年多以來,玄陰王頻繁為了救人而損耗修為,更是屢次做有違天道的事情,剛才她又使用了皓月凝霜,這陰龍定是看準了時機而來的!”
姬遇一顫,“那陰龍似乎只針對玄陰王,不知她可否對付得了?”
酒仙皺眉搖頭,“陰龍在天地間一直只是傳說,冥界中人雖很多都承受過業障果報,但也都是尋常怨氣凝聚而成的,可這陰龍能令天地變色,還能無聲無息突然出現,定是怨氣極重的,不好對付。”
“不行,我要去救遠楓!”姬遇就欲騰空而起。
酒仙揮手擋在姬遇身前,“你就別去給玄陰王添亂了,即使是我,去了都會化為劫灰,你去也撐不過片刻!”
姬遇劍眉微蹙,“那就只能眼睜睜看著遠楓深處危險之中嗎?”
酒仙扭頭瞟了陸離一眼,見他竟對自己的徒弟無動于衷,心中劃過一抹疑惑,他回頭看著風沙中隨風搖擺的木遠楓,意味深長地道:“那小子的命硬的很,不會這么容易死的,放心吧!”
姬遇眉頭緊鎖,雙拳緊握,雖心急,也只能隔岸觀火了!
陸離看著風沙中的花不語和木遠楓,心中突然有一種想要沖上去救他們的沖動,算是為十萬年前的事情贖罪。
可是他始終未邁出那一步,他突然發覺,原來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巨龍一聲長吟,張著巨口就朝花不語襲來。
花不語知陰龍針對的只有她,于是將一股真氣打入木遠楓體內,在千鈞一發之際將木遠楓朝胭脂客棧的方向扔出。
木遠楓只覺體內一陣寒冷,魔氣也瞬間收回體內,睜眼,便看著滿天的風沙,還有…頭發飄飛的花不語。
“花不語!”他急聲大喊。
花不語扭頭,二人目光對視。
萬籟寂靜,整個世界仿佛都只有他們二人。
花不語嫣然一笑,笑容美得連風沙都不敢侵染她的笑顏,“你先走,我沒事!”
木遠楓搖頭,舉步維艱得朝花不語凌空飛來,“要走一起走!”
“你們誰也走不了!”突然,一個狠厲乖張的男童之聲在木遠楓身后響起。
花不語臉色一變,正欲閃身去救木遠楓。
“噗!”木遠楓一口鮮血噴射而出,花不語感受到了風沙之中的絲絲血雨。
“猙獰!”花不語一聲怒吼,雙目血紅,頭發翻飛,瞬間陰煞之氣彌漫全身。
猙獰站在木遠楓身后探出腦袋看著花不語,得意洋洋地道:“我說過,他的命我取定了!”
“我沒事,你快…”木遠楓只覺頭暈目眩,卻還是沖著花不語一笑,話還未說完,便失去意識直直朝深淵墜去,須臾間就被風沙掩蓋了蹤影。
花不語一顫,心疼得厲害,腦子也一片混亂!
十萬年的剜心之痛仿若重現,眼淚突然模糊了她的視線,此時,她竟什么也聽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了。
不停飛舞盤旋著的陰龍看準時機,帶著濃濃的怨氣長吟著就朝花不語直直襲來。
“花不語只能死在我的手里,誰讓你動手的?”猙獰一聲怒吼,喚出斬魄刀,一刀砍在陰龍的龍須之上。
“吼…”陰龍未作防備,只覺一陣劇痛,翻轉著身子在烏云中打滾怒吼,周圍的風沙更加猛烈了。
它一個躍轉翻滾,眨眼間又朝花不語飛騰而來。
猙獰再一次騰空而起,朝著陰龍的腦袋狠狠砍下。
斬魄刀之力,勢可破天,砍在陰龍之上,竟猶如砍在巨石之上,并未傷其分毫。
猙獰臉色一變,還欲出手,陰龍卻無心與他糾纏,直直朝花不語席卷而來,帶著滿天狂沙。
“花不語!”猙獰一聲怒吼,眼睜睜看著陰龍就要撞向花不語。
“語兒小心!”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花不語身前,他一把推開花不語。
“吼…”陰龍一聲怒吼,從男子的身體內穿體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