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明明睡了很久的林空空,依然覺得特別疲倦,她靠在沙發上心事重重地看電視。閃舞 “明天咱們就回去了,你在這里有什么想買的嗎?”白晨風在她旁削著水果,溫和著聲音問。
“沒有。”
聽了她簡短的回復,白晨風的手略停頓了下,看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再沒有說話。
兩人都沉默著,康辰轍帶著簡單進了門。
“嫂子!”簡單脆生生的叫她。
林空空抬頭沖她笑了,問:“這么晚,你怎么來了?”
“我知道明天嫂子要回去,所以才求他帶我來的。”簡單說著話,坐在了林空空的另一側。
康辰轍手里提著一袋櫻桃,問簡單:“這個,你現在還要吃嗎?”
“吃,你去洗吧!”
“真不知道女人是什么奇怪的生物,平時嚷嚷著怕胖,這么晚了卻還要吃東西。”康辰轍提著櫻桃去廚房,邊走邊小聲嘟囔。
他的話,客廳里的三個人都聽見了。簡單紅著臉看看林空空,林空空笑了笑,“其實正常,我懷孕以后食量也大得驚人呢?”
白晨風覺著自己在她們身邊,她們說話總要避諱著,就起身去了廚房,對著正在洗櫻桃的康辰轍說:“你只用小盤子給她們盛一點兒,這么晚了,別讓她們吃太多,不然消化不好,又要鬧著胃疼。”
康辰轍點頭:“放心吧,我心里有數。表哥,你要干嘛去?”
“我去書房找辰軼下棋。”
“那你等等我,等會把櫻桃洗完,咱們一起去。”
白晨風嫌棄的瞅他一眼,有些鄙夷的說:“你洗完就自己上來找我們,大男人家家的,要我等你做什么?”
“什么?你那是什么歪理?能不能不要這么重色輕友?”
白晨風也不解釋,也不跟他拌嘴,轉身酷酷的上樓去書房了。閃舞 被徹底無視的康家二少爺,只能眼巴巴的看著他離開,然后繼續洗櫻桃的工程。
簡單是專門來陪林空空的,康辰轍告訴他說林空空心情不好,讓她過來好好陪她說說話,逗她開心一下。可她們的年齡差距將近十歲,素來都是林空空安慰開解她,她一時也找不到什么話題,能讓她寬心。
兩人閑話家常了一會兒,說來說去都是懷孕的事兒。簡單覺得自己的任務很重要,思考了一下,問林空空:“嫂子,我怎么感覺你心情不太好?是和表哥吵架了嗎?”
林空空被她問得一怔,自己心情雖然不太好,但是有表現的那么明顯嗎?竟然讓這個心境單純的小姑娘一眼就看出來了。
“沒有,沒和他吵架,是我自己家里有一些事情。”
“嫂子的家里出了什么事,你能說給我聽聽么?”
林空空素來沒有跟人訴心事的習慣,即便跟她最親近的許晴空,對她的事也只是一知半解的。要說她有心事,最想說的人也只有白晨風一個,可惜這件事,她不能和他說,免得又引起兩人不必要的爭執。
“就是一些瑣事,沒什么大不了的,你還小,聽了也不懂。”
簡單其實在下午的時候,早就把林空空的事問了康辰轍,康辰轍知道的也不多,說來說去也只是紀忠良入獄這件事。如今,林空空不主動提及,她也不敢說,畢竟這事,會讓人覺得多少有些難堪,尤其是她們這種并不是特別相熟的關系。
簡單是個比較單純的女孩子,還不太擅長掩藏自己的心事。林空空看她的反應,就知道應該是白晨風他們看自己心情不好,所以讓簡單來陪她。
可是她心里的事情,又豈是和人說說就能解決得了的?她不準備把自己的這些事告訴任何人,因為這是自己的生活,別人作為一個看客改變不了什么,也不該摻雜其中。
她熟練地岔開話題,簡單自然而然就跟著她的方向走了。之后,兩人一起吃櫻桃看電視劇,相談也算甚歡,林空空的心情也不似之前那么壓抑了,略顯輕快了些。
夜涼如水。
林空空陷在的夢魘里,無法掙脫。
夢境中是在暗黑暗黑的夜里,漆黑的天空上竟無一顆星星,黑壓壓的夜幕,壓得人透不過氣。空落落的街道上,只有正前方一個正在急速前進著的背影。
她怎么看都覺得那是父親,就跟在他后面大聲的喊他,卻不見他回頭停留,步伐也是越走越快。林空空仍是心焦火燎的在后面叫他,邊跑邊追。
眼看離前面那人越來越近了,道路上卻憑空竄出一輛巨大的車子,急速從前面那人的身上碾過…
林空空只看到眼前一片血芒,那人的頭和身子就分了兩半。她喘著粗氣去看那滾落在一旁的頭,那人惡狠狠的瞪著兩只眼,正是紀忠良。
林空空頓時覺得頭皮發麻,也不知是驚悚還是心疼,尖叫了一聲,從夢魘中醒來。
她這一聲又細又尖,在安靜的夜里顯得異常驚悚。本來就被她囈語吵醒的白晨風,正在旁邊替她擦汗,一直輕聲叫著她的名,卻遲遲不見她醒來。猛然聽到她這一聲,毫無準備的白晨風都被她嚇了一跳!
“蒙蒙,你到底怎么了?是做噩夢了嗎?”看她睜眼,白晨風焦急的問。
林空空還困在夢境里的恐怖感覺上,一時反應不過來,只是呆呆的看著他。
靜謐的空氣中,只余她喘著粗氣的聲音。
許久,她的眼神從恐懼變得迷惑,又變得清明。她伸手撫上正在冒冷汗的額頭,顫抖著點點頭,聲音都有些飄飄的:“對,我做噩夢了。”
白晨風開了床頭柜上的小夜燈,昏黃的燈光下,小心的扶她坐了起來。又在她身后放了枕頭,讓她能靠的舒服一點。低頭輕聲細語的和她說:“等我一會兒,我去給你倒點水。”
林空空聽了他的話,兩手抓住要下床的他,身子還在微微顫抖著,聲音也帶了點祈求:“小白,你別走,我害怕。”
白晨風心里一疼,伸手抱了她,輕撫著她的長發,柔聲安撫著:“我不走,你別怕。”
林空空把臉頰埋在他的肩頭上,委委屈屈的哭。
白晨風只覺得,那淚水,腐蝕性極強,從他的肩上,落到了心里,他心疼了,柔聲問她:“告訴我你做的什么夢?說出來就不那么怕了。”
“可你不會想聽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頰就貼在他頸窩的地方,滾燙的淚水落進了他的皮膚上,她的話卻都落盡了他的心里。
白晨風憐惜,用下巴蹭了蹭她的發頂,把她輕顫著的身子更緊的攬在懷里,聲音又低又痛:“只要是你說的,不管是什么,我都愿意聽。”
林空空依然在他懷里搖頭,只默默的流淚,兩手緊緊摟著他的腰。
白晨風的胸口像是被針密密麻麻的刺著,疼痛里牽扯出酸澀之意:“你乖,把你夢見了什么告訴我,說出來就不怕了。”
林空空聽了他的話,抽噎著說:“我怕我說了你又要多想,又要生氣。”
白晨風無比慶幸現在是黑夜,昏黃的燈光下,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實在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這樣糾結的模樣。喘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你說,我保證不生氣。”
林空空攬在她腰間的手,下意識的抓了他的衣服,似乎在為自己積攢勇氣,許久之后才小聲說:“小白,我夢見我爸爸了。”
答案是在白晨風心里的,所以聽她說出來的時候,也沒有多么的出乎意料,措手不及。仍是神色如常的問她:“那你夢見什么了?”
“我夢見他一個人在路上走著,天特別黑、特別暗,我在他身后叫他,他不應也不回頭。街上出現一輛巨大的車把他撞了,我只看到漫天的鮮血和身首異處的他。小白,我有一種不祥的感覺,我感覺他可能是出事了。”
“不會的,你想多了。”白晨風安慰。
“沒有,他今天看我的眼神很不一樣,你說他會不會想不開?”
“不會,你不要胡思亂想。”
“可是,我為什么會做這樣莫名其妙的夢?”
白晨風坦然自若的看她,“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能,只是你心里太過惦記他了。”
“可能吧,可是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你放心,他是從大風大浪里過來的人,這一點困難對他來說什么都不算,你不要憑空給自己惹煩惱。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最忌憂思,醫生囑咐你的話,你都當做耳邊風了嗎?”
林空空聽了他的話搖頭:“沒有,我都記得。”
“那你能不能答應我,不要胡思亂想了?”
“我也不想自己嚇自己,可是,我真的忍不住,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情。”
白晨風知道她心里,說到底還是太過擔憂紀忠良。本來是不想讓她以后,再和紀忠良有任何關系。只是,如果這樣生生的斷了,反而讓她平白憂思,對她安胎也沒有任何好處。心里不禁開始打算,要不要讓他們父女見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