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德帝眉頭微微皺了皺,道:“既然身子不舒服,就讓太醫給你看看。免得小病拖成了大病。到偏殿去歇著吧!”
三皇子一臉慶幸地跟著小太監去了旁邊的偏殿。盛德帝搖了搖頭,他對老三就沒抱什么希望,也沒有什么失望之感。只是,他沒想到老三竟然蠢到這種地步。明明有在未來儲君面前刷好感的機會,卻白白放棄了…真不知該說他什么好!
查驗血型的結果,三十多位宗室子弟,有近一半跟四皇子血型相符的。顧夜當場從每個人身上采了300cc的血,揮揮手放人離開了。
季獻戎磨蹭到最后,忍不住問了句:“表嬸嬸,你選中了誰跟四皇子換血?什么時候換血?我們心里好有個心理準備!”
“四皇子的治療,宜早不宜遲。就定在明天吧!”顧夜把征詢的目光,投向了盛德帝和四皇子。
四皇子神情有些不太自然,小聲地咕噥著:“明天?這么快?也太突然了吧?”
顧夜忍住沖他翻白眼的念頭,心道:嫌快?是誰一遍遍地催著她給他治療的?她用安撫地聲音道:“四皇子,您不必緊張。換血手術,我至少有八成的成功率。即便不成功,也不會比現在更糟糕的!”
四皇子訕訕地移開視線,低聲道:“我哪有緊張,你看錯了!”
得知手術失敗,也不會危機四皇子的生命,盛德帝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他當即拍板道:“行,就定在明天了!”
季獻戎一臉慷慨就義狀:“表嬸嬸,那我們明天再過來!”
顧夜將采集的血袋,一一放進裝滿冰的保鮮箱中。聞言她抬頭看了小正太一眼,奇怪地道:“明天你過來做什么?添亂啊?老實在家呆著,如果感到有什么不適,就讓家里給你熬些補血的湯藥,喝上幾副就好了!”
小正太才十四五歲模樣,還是個半大孩子,又是第一次獻血,顧夜擔心他會有什么不良反應。
季獻戎有些不敢茍同地看著她,忿忿地道:“表嬸嬸,你不能因為咱倆關系不錯,就私心地把我排除在外。為了炎國將來,為了四皇子能早日康復,我愿意獻出我身體內的一腔熱血!”
盛德帝含笑地看著熱血非同的少年。這小家伙,是子勛堂弟家的小孫子吧?教養得不錯嘛!四皇子也微笑地看著這位侄子輩的少年,眼神中微微透露出一些訊息。
顧夜卻噗嗤一下笑了出來:“你是來搞笑的吧?誰說換血,就是一個人身上的血,換給另一個人?你傻啊,羊毛干嘛從一只羊上薅?”
“什…什么意思?”季獻戎小正太滿眼迷惑。
顧夜拍了拍手邊的保鮮箱,笑著道:“給四皇子換血需要的血液,已經采集好了。你們安心回去,多喝點紅糖水,多吃點紅棗,該干什么干什么去!皇上和四皇子仁慈,怎么可能拿你們的命,去換四皇子的命?”
“這就完了?不需要我們了?”季獻戎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啊!沒你們什么事兒了!還愣著干啥?你要是嫌自己血多的話,我可以給在手腕上劃上一刀,給你放放血!”顧夜沖他齜了齜牙。
季獻戎嚇得倒退了幾步,慌不擇路地往外跑,口中道:“我不嫌自己血多!不需要放血。真的!”
其他宗室子弟,顯然也松了一口氣。原來是大家一人抽一點血,換給四皇子啊,不會要他們的命。幸好,他們沒有誤信某些人攛掇的話。否則白白錯過在未來儲君面前露臉兒的機會!
今日來的大多數宗室子弟,都來自于沒落的宗室,有的只擔個小小的閑職,有的只是京中落魄的紈绔。平日里,他們怎么也不可能湊到皇上和四皇子面前。
沒想到,今天誤打誤撞,讓他們有跟兩巨頭近距離交流的機會。可以想到,如果四皇子換血成功,那他們就是大功臣,賞賜倒是次要的,好處肯定不止這些!那些血型跟四皇子不同的宗室子弟,懊惱萬分——平白錯過了這大好的機會!
待宗室子弟離開,盛德帝用長輩般和藹的口吻,對顧夜道:“聽說,穆青帶你去慈和庵見了他母親?”
顧夜老實地點點頭,道:“嗯,跟長公主聊了半日,又陪著她吃了頓齋菜。”
“我這個妹妹啊…你有空多去陪陪她!”盛德帝對這個同母的妹妹心懷愧疚。當初她剛剛誕下麟兒,想留凌駙馬在身邊多陪陪她和孩子。可是當時邊疆告急,不得不將凌將軍派出去。誰知道,一去便是天人永隔。容和躲進慈和庵,也是不原諒他啊!
四皇子見父皇目露傷感,趕緊轉移話題:“時候不早了,褚神醫留在宮中用午飯吧?”
“不了!”被留宮里用飯,對別人來說是莫大的榮耀,而顧夜卻云淡風輕地拒絕了。她遲疑地道,“塵哥哥差不多也該處理完今日的公務了吧?我能不能到御書房外面等他一起出宮?”
東靈的小神醫和史上最年輕的九級藥師,對他那個寧王外甥還挺依賴的嘛!這樣挖墻腳的事兒,盛德帝自然樂見其成,點頭笑道:“讓邢德全帶你去。如果事情沒處理完,你可以進去用些茶點等一等。”
他這個外甥處事的風格他喜歡。就拿某御史彈劾英德侯教子不嚴的事兒來說吧。他竟將英德侯家惹事的紈绔,帶到金鑾殿,當庭讓人杖責了三十棍,并扔進東郊精兵營中訓練半年。
殿中的大臣,無不露出同情之色。誰不知道東郊精兵營專治各種刺兒頭,經過精兵營這個大熔爐的鍛煉,不出半年再紈绔的子弟,必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更有紈绔變精英的先例!
東郊精兵營的訓練卻殘酷到極點,不停地挑戰人的身體極限,讓京中一種紈绔聞風喪膽!而這個東郊精兵營的創始者,便是有冷面煞神之稱的寧王!
英德侯家的小兒子,挨板子的時候忍著沒叫,聽到這個處罰時,卻叫得要多凄慘有多凄慘!英德侯雖然心疼這個老來子,為了小兒子的將來,他不得不含淚忍住了求情的念頭。
最后,三皇子一黨想要扳倒的英德侯,卻只被寧王輕拿輕放地罰俸一年。英德侯軍功起家,被先皇賞賜了不少田產鋪子,壓根不差那點俸祿。
其他被彈劾的朝中重臣,寧王也給了讓人心服口服的處理方法?什么?你不服?不服給本王憋著!!這煞神臉一寒,眼一瞪,對方就蔫吧了。哪有以往的半點氣節?盛德帝聽后,笑罵這些老家伙們欺軟怕硬。就該讓人治治他們!
顧夜讓今日充當助手的月圓先回去,自己拎著裝滿血袋的箱子(其實里面是空的,血袋讓她轉移到空間中去了。空間才是最有保障的保鮮庫!),跟著邢公公來到了御書房。
凌絕塵雷厲風行的做法,讓某些別有用心的人,收斂了一些,最近的扯皮折子,減了不少。他批完最后一本奏折,讓執筆太監把御案收拾一下,自己瀟灑地、不帶一絲猶豫地走出了御書房:昨晚答應小姑娘,要帶她吃西市有名的烤全羊。
“塵哥哥!”一出門,就聽見小姑娘歡快如百靈鳥般的叫聲,抬眸望過去,小姑娘正拎著一個碩大的箱子,朝著他乳燕投林般地撲過來。
凌絕塵趕忙閃身過去,接住了小姑娘纖瘦的身子,愛憐地點了點她的小腦門,笑道:“你呀!跑這么快干嘛?小心摔著!”
“我知道塵哥哥是不會讓我摔著的!”顧夜把箱子遞到凌絕塵伸過來的大手中,親昵地抱著他另一個胳膊,親親熱熱地往皇宮外走去。
“餓了嗎?”凌絕塵一手拎著箱子,一手拖著小“油瓶”顧夜,緩步走在漢白玉鋪成的路上。
邢公公看著他們的背影,猜度著寧王府很快就要辦喜事了。這兩個性格截然相反的人,居然能走到一起,還真令人意外呢!
顧夜摸著癟癟的肚子,撅起小嘴撒嬌道:“好餓好餓!一上午都在給人采血驗血,都快餓暈過去了!”
凌絕塵摸摸她挎著的小包包:“顏嬸不是給你帶糕點了嗎?怎么一塊都沒少?”
“當著皇上和那么多宗室子弟的面兒,我怎么好意思吃獨食?”顧夜取出一塊豌豆黃,又放了進去,說了實話,“最主要的是,塵哥哥說要帶我去吃烤全羊,我要留著肚子,多吃些烤羊肉!”
“那也不能硬餓著啊!”凌絕塵捏了捏這傻丫頭的面頰,搖頭輕笑著。
顧夜笑嘻嘻地看著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皺起小鼻子道:“塵哥哥,我今天好像把三皇子給得罪透了!”然后把在乾坤殿的事,事無巨細地說給凌絕塵聽。
凌絕塵滿不在乎地笑笑,道:“得罪就得罪了,有我在,他不敢拿你怎么著的!”
顧夜用力地點點頭,沒有什么是塵哥哥搞不定的!她突然咯咯地笑出聲來:“塵哥哥,你沒看到,三皇子得知換血,不是以命換命,只要獻出一點點血后,那表情像吃了一坨便便。太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