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喬后槽牙被打掉了幾個,說話模糊不清:“那些銀子…我在衍城學人家做生意,被坑了!還欠了一屁股債,要不然,怎么會躲在這窮山溝里?”
這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也是怕被婆娘的主家給連累了。要是被官府發現他們窩藏罪犯的孩子,那可是要殺頭的!
“都是這惡毒的婆娘!世子爺,虐待國公府姑娘的事,都是她干出來的呀!你問問大家,蘭香活著的時候,我們對姑娘比自己親生的孩子還好。看在蘭香的份上,請世子爺高抬貴手,饒了我這次吧!”顧喬怕死了,他把所有的罪責,都往劉氏身上推。
對!都是劉氏這賤人!!如果不是她嫌多養個孩子多張嘴,對顧葉兒百般苛待,他把國公府的姑娘平安養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如果當初劉氏對葉兒好一些,現在那些豐厚的謝禮中,也有他的一份。說不定,國公爺、世子爺還會給他尋一份體面又輕松的工作,總比在這山溝溝地熬日子強上百倍!
顧喬悔得腸子都青了,他恨恨地瞪著劉氏。都是這禍害,耽誤了他的前程!
“哦?這么說,你不但沒有過,還對我們國公府有恩了?”褚慕樺的話語中,充滿了濃濃的諷刺。
“不敢,不敢!再怎么說,國公府上的姑娘,是在我們家長大的。她跟我兒子…對,顧茗是我兒子!看在顧茗的份兒上,世子爺給我留條活路吧!”顧喬想起了跟著顧夜搬去衍城的兒子,心中充滿了濃濃的羨慕和嫉妒。臭小子,白眼狼,自己到城里享福去了,也不知道孝敬孝敬他爹!
“如果不是看在前面七年,你家對我妹妹還過得去的份上,你還有命杵在本世子面前礙眼?”褚慕樺冷冷地看著這個爛泥一樣的家伙。
當初蘭香真是瞎了眼,怎么看中這么個貨色!母親托孤的時候,怎么也沒想到,蘭香雖然是忠心的,可她男人卻是這樣的人品!
“柳管事,將佃給他的藥田收回!”褚慕樺一句話,就斷了顧喬所有的財路和念想。他半蹲下來,對跪在地上的顧喬道,“給你個忠告!最好一輩子不要出這青山村,否則會造成什么樣的結果,本世子可不保證!”
顧喬本來還心疼即將能換成銀子的藥材,聽國公府世子警告的話語,渾身打了個哆嗦,嘴巴閉得緊緊的,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褚慕樺站起身子,緩緩地吐了口氣,繼續道:“聽說,村里出了個白眼狼。領著我妹子豐厚的工錢,卻吃里扒外,勾結外人給藥廠下毒,想陷害我妹子。不知是哪位啊,站出來讓本世子開開眼!”
褚慕樺打定了要給妹子撐腰到底的主意,一切對不起妹子的人,他都不會讓他(她)們好過!
李寡婦的臉上瞬間褪去了所有血色。她閨女干的那些事,休假回村的藥廠員工,早就宣揚得滿村沒有一個不知道的了。她也曾恨鐵不成鋼地打了閨女一頓,哭她不往好路上走。
葉兒姑娘多好的人,沒有她,她們一家說不定早就凍死餓死在那個暴雪的冬天了。家里包了兩畝藥田,女兒又在藥廠當了小管事,日子本該越過越紅火的。可是女兒卻昏了頭,犯下彌天大錯。
家里的全部家底,還有李秀娘收的別人一百兩黑心錢,全都陪了藥廠停工的損失,還欠下一大筆債務。不過,家里有兩畝藥田,兒子又時不時進山挖些野生藥材,苦個幾年下來,也能填補上。
可是在村里,她們家的名聲是臭了。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點點,有的甚至當面挖苦她們“身在福中不知福”“忘恩負義”。
本來搶著向她們家提親的人家,現在一個登門的都沒有。李秀娘比顧夜大兩歲,已經到了該相看人家的時候了。把李寡婦給愁的,才不到四十歲,頭發都白了大半。
李寡婦看著嚇得腳發軟面容呆滯的女兒,一咬牙,上前道:“世子爺…”
“就是你給我妹妹的藥廠下的毒?”褚慕樺的聲音里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顧氏制藥的藥賣得那么火爆,大多數客戶都是各地有頭有臉的人物。要真是被得逞了,別說藥廠遭殃,就連妹妹的性命,也未必能保得住。
妹妹心善,只讓她們家賠償了損失,把人趕了回來。若是換了他,豈會給那人留性命?
“不是,是她家女兒!”李柱媳婦看熱鬧不嫌事大,“世子爺,當初這李寡婦一家,如果不是葉兒姑娘接濟,早就凍死餓死了!李秀娘看著是個老實的,心可毒著呢。她就跟藏在草叢里的毒蛇,伺機咬人一口!”
圍觀的村民們,往后退了退,腳軟癱在地上的李秀娘自然就呈現在褚慕樺面前。
“不,不!娘,救我啊,娘!”李秀娘親眼見證了顧喬夫婦的慘狀,和兩人生不如死的結局,她恐懼地瞪圓了眼睛,手腳并用地往后挪動著身子。
李寡婦撲上前,跪在鎮國公世子面前磕頭不止:“孩子小不懂事!她是受了奸人的挑撥,一時豬油蒙了心,才做下錯事。她已經知道錯了,每天活在后悔中。世子爺,您大人大量,就饒過她一回吧!”
“你們都說讓本世子饒你們一回。可你們誰饒過我妹妹了?她小?我妹妹難道不小?她經歷了那么多苦難,終于熬出頭,辛辛苦苦把藥廠建起來。為了藥廠,她傾注了多少心力?她呢?都做了什么?”褚慕樺滿面寒霜,凌厲的眼神仿佛能刺透人心。
“如果下毒的事,沒有被發現。你們想過會有什么后果嗎?我妹妹會面臨什么樣的境地?”褚慕樺一腳把身旁碗口粗的樹,踹得攔腰折斷,“你們一個個都讓我饒了你們!你們誰想過她的處境!!”
“世子爺!求您放過我可憐的女兒吧,她已經得到報應了!您要是想出氣,打我罵我都行。我沒有教好女兒,我愿意替她受罰!”李寡婦牙一咬,哭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