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不樂意凍著,從小到大誰敢讓她受過這委屈?
只是到底在外面,這姑娘便強忍著自己的脾氣,沖著二人問道。
反正銀子她有的是,只要這二人肯讓出來,那她出錢也是樂意的。
總比在外面凍著強!
她自認為自己的口氣已經十分的低聲下氣了,誰知道自己這話問出口,那兩個人竟然是連腳步都沒有停一下,直接便上樓梯了!
這下這姑娘可算是氣壞了,徑自便蹬蹬快走幾步,抬手就要去拽顧清池:“本…我在跟你們說話,你們聽不到么?!”
然而不等她的手觸碰到顧清池的衣襟,就見顧清池已然閃開,回頭睨了那姑娘一眼,眉眼冷肅。
見狀,這姑娘被嚇了一跳,繼而又起了火氣,她眼珠一轉,抬手又拽向了施妙魚。
此時他們已經上了兩階樓梯,若是那姑娘拽到了施妙魚,那施妙魚必然會摔下去。
這男人瞧著是個有功夫的能躲開,這嬌嬌柔柔的小姑娘總躲不開了吧?
這也算是一個小懲大誡了!
她想的沒錯,施妙魚的確是躲不開,也無需躲開。
因為,有人護著她。
顧清池攬著施妙魚的腰往旁邊一閃,與此同時抬手與那姑娘拽人的力道撞在一起。
“啊——”
下一刻,那姑娘便站立不穩,非但沒有拽下來任何一個人,自己卻是直接便朝著地面跌了過去。
饒是施妙魚也嚇了一跳,心頭一沉。
只是,那姑娘卻并沒有摔倒。
早在她要倒地的時候,旁邊一直隱藏在人群中的黑影突然便竄出,一把將那姑娘接住,之后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道:“小姐,您沒事兒吧?”
那姑娘被嚇得花容失色,抬手便打向了那個黑影的臉,怒喝道:“誰讓你出來的!”
她說完這話,又回眸瞪向顧清池二人,冷聲道:“你竟然敢推我!”
顧清池眉頭皺起,卻是看向施妙魚問道:“你可還好?”
他看著施妙魚的時候,眼神里皆是擔心。而對于旁邊那個正在大吼大叫的姑娘,卻是恍若未見。
施妙魚搖了搖頭,道:“我沒事兒。”
雖說事情只發生在一瞬間,她卻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個姑娘對自己的惡意。方才她隱約有感覺,若是顧清池不抱著自己閃開,怕是從樓梯上摔下來的就是自己了吧?
一想到此,施妙魚的神情里也帶出幾分厭惡。
她對人一向沒有太多的耐心,尤其是這種沒有規矩又驕縱任性的小姑娘。
見這二人竟然一個都不理會自己,那姑娘頓時氣得將店內當做擺設的花瓶直接推倒,指著那店家道:“我剛剛可是差點在你們店里摔倒,你得給我個交代!”
這姑娘一言不合竟然要摔東西,那店家滿眼心疼,可更多的卻是后怕。
因著之前安陵王帶著那位女子來過幾次,所以這店家好巧不巧的知道那人的身份,那是被安陵王明媒正娶進門的正妃!
雖說坊間傳聞各種各樣,無一例外都是在說這位陽遠伯府小姐使了不正當的手段,進府之后怕是也不會受寵的。可是這些流言他從來都是嗤之以鼻。
畢竟,他可是見識過這位王爺是如何護著施小姐的!
所以,方才在見到顧清池帶著的是施妙魚之后,就提起了一顆心,只想讓店小二趕緊將人帶去包廂的安全地帶。
誰知道,施小姐卻還是差點出事兒。
一想到這兒,那店家看向那位姑娘的神情就有些不善:“我說姑娘,您可要講點理。小店是小本生意,容不得您這樣大吵大鬧的。這大過節的,您莫不是專門來找茬的吧?嚇壞了小老兒的客人,我可不善好惹的!”
這店家又不傻,在得罪這位姑娘跟得罪安陵王之間,毫不含糊的選擇了后者。
聽得那店家的話,那姑娘氣得臉色漲紅。她何曾受過這委屈?
于是,那姑娘瞬間便忍不住了,厲聲道:“好,你不是說我找茬么?我今日就找給你看!”
她說到這里,指了指顧清池跟施妙魚二人,咬牙切齒道:“他們方才差點傷到我,給我打斷他們的腿!”
隨著她一聲令下,便見四個彪形大漢迅速的朝著顧清池而去。
這一次,根本就不用顧清池做什么動作,就見那店家先吼了起來:“你們都是死的么,沒看到人砸場子么?給我打!”
他一面說著,一面以自己的身體去護著顧清池。
開玩笑,若是讓顧清池在自己這里被碰到一根手指頭,那他這個店真的就不用要了。自己把店里的房梁劈成柴火送到安陵王府,再拿自己的腦袋去讓安陵王當球踢來消氣吧!
這店里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里占據這么大的面積,且還有這么好的裝潢,那店家身后也是有人撐腰的。
再加上平日里有地痞流氓不長眼,所以店內養的打手還真不少。
店家一聲令喝,那些人迅速的從店里的各個角落跑了過來,與那四個彪形大漢打作一團。
施妙魚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等地步,一時有些瞠目結舌。
回眸有些無措的看向顧清池,卻見后者的神情不變,只是牽著她的手,朝著包廂走去。
今夜為了陪施妙魚出來,他其實也是強撐著,這會兒還真的有些撐不住了。
施妙魚被顧清池拽著進了包廂,等到門重新合上之后,還能隱隱的聽到樓下打鬧的聲音。
“無妨。”
顧清池見施妙魚神情擔憂,以為她害怕,便出聲安撫道:“這家店是定國公夫人的私產,店里養著的那幾個打手都是綠營里面待過的兵,痞得很,那幾個人占不得便宜的。”
聽得這話,施妙魚方才了然,點頭道:“我說呢。”
怪不得她看著那幾個人就覺得氣勢有些不同于尋常人,原來竟是軍中出來的人。
只是…
“今夜原是出來消遣,卻惹出這樣一樁事兒,倒是有些對不住店家了。”
聽得施妙魚這話,顧清池微微一笑,淡淡道:“無妨,就當是還債了。”
“啊?”
施妙魚一愣,下意識問道:“什么債?”
“定國公欠了本王三千兩銀子,到現在還未還呢。今夜這一場損失,抵了他的債務。想來定國公會十分開心的。”
顧清池說這話的時候,神情里還帶著幾分捉摸不透的笑意。
施妙魚越看,越覺得那笑容似乎有些壞,便追問道:“定國公怎么會欠你錢?”
說起來,定國公今年都五十開外了吧?怎么會跟顧清池張口借錢?
“想知道么?”
顧清池微微一笑,神情里皆是神秘,越發勾的施妙魚想要知道了。
恰在這時,店小二送上了茶水點心來。
施妙魚便止住了話,等到那店小二走了之后,才又問道:“王爺,妾身很好奇呢,您倒是說說看呀。”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兒,只是定國公平日里別的愛好沒有,偏偏只愛畫。前年他買畫時被本王遇見,好心提醒他那是一幅假的。誰知那老頭不信邪,非得咬定這是真跡。最后還與本王賭了三千兩銀子。”
聞言,施妙魚就大概能猜出來后續了,因問道:“那,可是他賭輸了?”
“嗯。”
顧清池點了點頭,就聽得施妙魚格外崇拜道:“想不到王爺還有這等本事呢,居然能鑒定名畫真偽!”
唔,她家相公還有什么不會的?當真是叫她十分崇拜呢。
然而,這位全能相公顧清池很快就打破了她的幻想。
“因為,那副畫就是本王畫的啊。”
顧清池微微一笑,唇角的笑容越發多了幾分玩味。
施妙魚瞬間愣住,吶吶道:“你畫的?”
“嗯,先前無聊畫了幾幅畫,周瑾他們就準備出門蒙人去。臭小子蒙誰不好,居然忽悠了那老頭。本王好心提醒,那老頭還不識好人心,所以本王便在他付了銀子美滋滋的回府之后,才告訴了他此事。”
顧清池說到這兒,見自家嬌妻的臉上瞬間出現幻滅的神情,不由得伸出手來敲了敲她的腦袋,問道:“你這是什么表情?”
“沒什么。”施妙魚只覺得自家全能相公的形象很快被打破,一時有些小失落。只是又想到那畫是出自他的手,便又興致勃勃的問道:“王爺畫的當真如此逼真么?”
顧清池見她眼中亮晶晶的模樣,便覺得心中癢癢,因道:“書房里掛的那幾幅都是出自本王之手,不知夫人覺得如何?”
“王爺好厲害呀!”
若是顧清池不說,施妙魚還會以為那幾幅是名家之作呢,當時她頭一次看到的時候還贊嘆過顧清池的豪氣。畢竟,能收集起那么多幅的人不是沒有,可是那么大刺刺的掛在那里,卻是只有顧清池了。
誰知今日她才知道,原來竟然都是顧清池自己畫的!
對于施妙魚崇拜的目光,顧清池顯然十分受用,因湊近了她,笑問道:“本王真的這么厲害?”
“是的!”
施妙魚回答的格外堅定,一面狗腿子的為他倒了一盞茶,笑瞇瞇道:“王爺請喝茶。”
見她這模樣,顧清池敲了敲她的腦袋,問道:“說吧,你又想什么餿主意呢?”
這丫頭,一旦有這等狗腿子的模樣,必然是有事要求自己了。
“才沒有呢。”
施妙魚頓時憤憤。
她難得的想要給顧清池示好,他居然把自己想的這么勢力!
“妾身一片丹心可昭日月,王爺莫要這般齷齪!”
聽得施妙魚這話,顧清池不由得失笑,點頭道:“好,是本王齷齪了。那,娘子可介意為夫再齷齪一些?”
眼見得面前男人的臉越發的湊近,施妙魚順勢撲到了他的懷中,也隔絕了顧清池想要一吻芳澤的念想。
“王爺,你聽。”
室內十分安靜,唯有二人的心跳聲,在這樣緊密擁抱的時候,可以聽到微弱的聲響。
懷中是溫香暖玉,顧清池的眉眼瞬間便柔和了下來,點頭道:“本王聽到了。”
這樣抱著她,就仿佛是擁有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