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枝隱隱的的猜到她的想法,因搖頭道:“小姐,奴婢沒事兒,明日便會消了。”
“過來。”
見施妙魚的眉頭緊皺,綠枝只得走了過去。
施妙魚將她摁在椅子上,先拿帕子凈了手,又擦干凈她的臉,這才將藥膏挑出來,細細的抹在綠枝的臉上。
那藥膏抹在臉上清清涼涼,讓綠枝先前那些微的疼痛也消失了不少。
李氏留的指甲格外長,打在她的臉上時,被指甲也刮起了幾道痕跡,本是有些疼的。然而見到自家小姐這般,綠枝只覺得什么疼痛都沒了。
等到上好了藥,施妙魚才道:“你回去歇著吧,其他的事情交給采荷就好。”
采荷也在一旁關切道:“姐姐去歇著吧,我保證伺候好小姐,不讓你操心。”
聞言,綠枝有些好笑又感動,因道:“小姐,奴婢不礙的,不過是一巴掌罷了。”
“我的丫鬟,莫說一巴掌,一指頭她都動不得!”
這話,施妙魚說的戾氣深重。
她讓綠枝留下,原本是想著綠枝做事穩妥,卻不想李氏竟然敢打她的丫鬟!早知道,方才就不會那么輕易地讓李氏離開!
不過無妨,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呢。
她快步走到桌子前,寫了一封書信,遞給采荷道:“去,將這封信送到吏部。”
李氏不是打她的丫鬟么,那她就將報應還給施慶堯好了。
雖說前世里對施慶堯了解不多,可她也并非什么都不知道。至少,她知道前世里施慶堯是犯過事兒,且被施慶松給擺平的。
那時太子跟二皇子掐架,牽連出來一樁貪墨案。這原本不算是什么大事兒,畢竟滿朝上下,誰也不敢說自己是干凈的,所以施慶堯也跟著貪了一筆銀子。
這事兒可大可小,前世里施慶松春風得意,在朝中網布的也不錯,就將此事給壓了下去。
算算時間,差不多也就是這個時候。前世今生雖說有些事情是被改變了,不過有些事情是沒有改的。
比如二皇子跟太子之間的你爭我斗,互相掐的如同烏眼雞一般。
而那貪墨案,她曾經叫人查過,的確已經被爆出來了。
不過前世那時候有施慶松,所以施慶堯之事被壓了下去。而這一次是因為施妙魚即將嫁給顧清池,所以眾人都在觀望,都不愿意戳這個馬蜂窩。
畢竟,萬一顧清池會選擇護著這個未來媳婦的叔叔呢。
原本這事兒施妙魚不打算去管,她跟施慶堯又沒有深仇大恨,只要不得罪自己,她就樂的不摻和朝堂。
然而,李氏卻打了綠枝!
她從未將綠枝采荷當丫鬟看,重生一世,她是將二人當親人對待的。
李氏敢打綠枝,她就原封不動的打回去,打在施慶堯的身上,那樣李氏才知道疼呢!
傷人嘛,就得傷根本。
見自家小姐眼中的寒意,采荷卻是格外興奮的應道:“是,奴婢這就去!”
每當自家小姐露出這種表情,都代表著有人要倒霉了吶!
而綠枝則是心中感動,卻又有些擔心:“小姐,不會對您不利吧?”
聞言,施妙魚微微一笑,話里卻是不滿:“她打,你就任由她打?怎么這么笨呢,若再有下次,記得打回去!”
她的丫鬟,豈是別人能欺負的?
綠枝心中好笑,重重的點頭應道:“是,奴婢記住了。”
“行了,下去休息吧,今兒也忙了一日了。”
施妙魚看著她被打傷的臉,到底是有些心疼。
“啪——”
李氏回房之后,氣得將房中的瓷器摔了大半,嘴里一面恨聲道:“豈有此理,當真是豈有此理!”
原以為自己是長輩,還能借這個身份教訓施妙魚,誰知道反而被那個死丫頭給教訓了一頓,當真是氣死她了!
直到將房中的瓷器都摔了個粉碎,李氏的火氣才小了一些,一抬頭,就看到丫鬟們待在門口瑟瑟發抖,頓時便吼道:“都是死人么,還不將屋子打掃了!”
聞言,那些丫鬟瞬間便都走了進來,齊聲應道:“是。”
只是神情里,都帶著惶恐。
李氏格外享受她們眼中的恐懼,冷哼一聲,坐在椅子上端著茶喝了一口,又將茶杯扔在了丫鬟的身上,罵道:“你們都是傻的么?這么涼的茶水,給誰喝呢!”
那丫鬟吃痛,也不敢反駁,只是一個勁兒的道歉:“奴婢知錯,求夫人饒了奴婢吧。”
李氏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狠狠地拿眼睛剜了一眼那個丫頭,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看著就糟心!
她才走到門口,就見施妙晴來了。
“母親,您沒事兒吧?”
施妙晴在房中的時候就聽到母親這邊的動靜了。
現在住的院子不比當年在外放的時候,這陽遠伯府統共就這么大,能分給他們一家三口的不過兩三個院 子,還是挨在一起的,所以那邊動靜大一些,施妙晴就能聽得真真切切。
見到施妙晴前來,李氏的臉色才好了一些,道:“沒事,還不是丫鬟笨手笨腳的,竟然拿了涼茶來糊弄我,這樣的天氣居然還敢躲懶,是生怕我過順心了么!”
聞言,施妙晴勸了她兩句,看了一眼房中亂糟糟的場面,對此習以為常,只是道:“娘,您房中有些亂,不如去我房中坐一坐吧。”
李氏也有這意思,索性便拉著施妙晴的手走了。
等到了她的房中之后,施妙晴將下人都趕了出去,待得屋內只剩下她們母女二人,這才有些神秘道:“娘,我有一個主意,想要跟您說一說。”
她的眼中帶著惡毒和快意,看的李氏心中沒來由一跳。
“晴兒,你可不要做傻事兒啊。”
看著施妙晴的目光,她怎么覺得有些不安呢。
見狀,施妙晴惡毒的一笑,道:“您先聽聽看,女兒這主意絕頂的好!”
等到施妙晴說完之后,李氏只覺得背后出了一層冷汗,凝重道:“晴兒,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么?”
這丫頭往日里最是單純不過的,這些時日怎么接連想出來這種主意?
先前那個是差點毀了自己的名節,而她方才說的這個——
設計給王氏下毒,再嫁禍給施妙魚…
這若是真相被傳揚出去,那她們全家都不要活了!
畢竟,毒殺長輩,在本朝可是死罪,且還是要連坐的!
聞言,施妙晴頓時冷哼道:“娘,祖母現在那個樣子癱在床上,什么都要人伺候,根本就是個累贅嘛。再說了,她說不定還要感謝我不讓她這么遭罪呢。”
況且,如果能用王氏的死除掉施妙魚,那她也是樂意之極的!
“您想想看,若是奶奶一死,眾人又都指認是施妙魚殺的,屆時不但安陵王不會娶這么惡毒的女人,就連官府也不會放過她!”
說這話的時候,施妙晴仿佛已經能看到那樣的場面,整個眸子里都是興奮的光芒。
她今日受的屈辱,只有施妙魚死了,才能讓自己好受一些!
見施妙晴這樣,李氏只覺得女兒十分陌生,她咽了口唾沫,試圖安撫她:“晴兒,你可不能犯傻,這事兒太冒險了,若是出了紕漏,咱們就都活不成了!”
別的不說,若是施慶堯知道這事兒,第一個就不會放過施妙晴。
施慶堯縱然不算是個正人君子,至少是做不出毒殺嫡母的事兒的。況且,那還關乎著他的官運和前途。
然而不管李氏怎么勸,施妙晴都打定了主意,見李氏還在喋喋不休,索性擺手道:“娘,你若是不愿意,那我就自己來。但是您不要攔我,否則女兒就一道白綾吊死在屋里。我跟施妙魚,只能活一個!”
她這話是威脅,偏偏李氏最受這個威脅。若是施妙晴真的死了,那她也活不成了。
這是她的命。
所以,李氏在狠狠地掐了她一把之后,才虛脫一樣的搖頭道:“不成,你得讓我好好謀劃一番。”
這事兒太危險,若是真的要做,那就得萬無一失。
她得好好想想。
施妙晴才不管這么多顧慮,見李氏答應下來,她頓時歡喜的一把抱住李氏,撒嬌道:“我就知道娘對我最好了!”
見狀,李氏又是擔心又是心疼,抱著施妙晴嘆氣了半日。
不過她既然決定了做這事兒,倒是也思索起了此事的好處。
顯而易見的,王氏這個老不死的再也不會礙眼,施妙魚也會跟著一起去死,屆時就剩下一個施慶松,又是個那樣的。若是能夠再氣出個好歹,這偌大的院子還有家業,豈不就是自己的了?
一想到這里,李氏也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來。
而施妙晴則是想法簡單直接的多:“我得不到的東西,施妙魚那個賤人也別想得到!”
不但得不到,她還要讓施妙魚不得好死。
賤人,今日的羞辱,來日就等著用命償吧!
說這話的時候,施妙晴笑的惡毒又陰森。
晚上施慶堯回來之后,得知李氏今日又發了脾氣,便過去安撫她:“今日又怎么了,發那樣大的火氣。”
剛到京城的時候,施慶堯倒是不慌,可是過了這些時日,吏部的調令還沒有下來,他就有些著急了,這幾日一直都在到處奔走,希望能夠得到一個結果,看看為何自己還沒有被調任。
今日才回來,就見到丫鬟臉上有淤青,再一看房中的瓷器都換了,他哪兒還不明白。
平心而論,施慶堯對結發妻子不錯,雖說身邊有小妾丫鬟的,但是對正妻還是十分尊重。
所以見到這情形之后,便忍著疲憊,去房中問起了緣由。
見施慶堯回來,李氏心頭一跳,沒來由的便有些心虛,因低頭道:“爺想多了,沒事兒。”
可施慶堯卻想到了別處。
今日李氏拿茶碗砸的那個丫頭,是施慶堯最近正想染指的。不過他還沒碰那丫鬟,只是平日里有些不規矩罷了。難不成,李氏是因為這樣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