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得有幾個人在吃飯的時候像是在吃人一樣,施妙魚的笑容就越發的涼薄。
不開心是吧?
這就對了。
今日不開心了,以后管教她這輩子都不會再來!
反正不管別人怎么想,施妙魚是挺開心的。
那李如眉的性子溫婉如水,雖然有些膽小怯懦,可那一雙眼睛卻生的極好,跟她說話的時候,施妙魚都忍不住放柔了聲音。
至于劉瑩呢,則是一個潑辣的性子,任誰都占不了她的便宜去,又這丫頭在場,誰都不敢在這里鬧事兒了,生怕被打一頓。
于是乎,施妙魚跟她們說說笑笑,這一頓飯吃的可謂是相當的賓主盡歡。
至于那些不歡的賓,跟她有什么關系!
等到吃完了午膳,幾個小姑娘便提議要去他們家后花園走一走。
畢竟這林府上雖然說只是個商戶,可修建的卻是格外闊氣,里面一草一木都比別處好看呢。
不過對于這些小姑娘們心心念念的表情,施妙魚還是狠心拒絕了。倒不是別的,只因著后院里都是藥草,萬一被誰不小心踩踏壞了,回頭要心疼死自己的。
再者說了,那里都是藥味兒,這些姑娘們也未必就喜歡聞。
見狀,便有幾人有些失望,但是礙于先前劉瑩的兇惡,便都沒有說什么。
對此,施妙魚心知肚明。正巧這邊紫竹來傳話,道是:“夫人帶著那些夫人們出來了,要送人呢。”
聞言,施妙魚應了之后,便沖著她們淡淡笑道:“走吧,我送你們出去。”
反正時日也不早了,該回去的就回去吧,她才懶得一直這么招待人呢。
一群人本來是想要聽八卦的,最后什么都沒聽到,只能不甘不愿的朝著門口走去。
半路上遇到林嫣然帶著劉夫人她們,林思雨則因為臨時有點事兒,就沒有出來送。
于是乎,施妙魚便跟著林嫣然她們一起,朝著門口走去。
誰知道剛到了門口,就見門口的臺階之下圍了一圈人,中間還傳來婦人的哭聲。
因著那些行人包圍著那個婦人,所以施妙魚一時只覺得的這哭聲有點熟悉,卻根本看不到那哭泣之人是誰。
林嫣然見狀,頓時皺起眉頭,問道:“這是怎么回事兒?”
見到林嫣然她們出來,那門房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連忙跑過來一臉為難的匯報了起來:“回夫人,這婦人在這兒跪了好一會兒了,又哭又鬧的,非說要讓咱們家救救她兒子,還硬要往里闖。小的們勸她她不走,她也不肯去門房里面坐著,就執意跪在這里。”
那些下人們也很為難,若是往日家中沒有客人便罷了,可是今日是表小姐的生日,家中為了這件事準備了這么許久,他們這些下人們都是看在眼里,知道府上的老爺夫人們是絕對不會讓今日的宴會出半點紕漏的。
若是這時候將這老婆子放了進去,到時候那才是要被責罰的。
畢竟回頭在小姐的宴會上丟了人,倒霉的是誰,還不是他們這些不會辦事兒的下人們?
所以他們在這兒攔了半日,愣是死都不肯讓這婆子進門,只讓她去門房休息。
可這婆子見自己進不去,自然是不肯罷休的,便在這門口撒起潑來。
聽得下人的話,林思雨的臉瞬間便沉了下來,她此時已經看清楚了,那圍在人群中見的人,竟然就是施慶松的母親王氏!
這老婆子一貫是個刁滑的,如今貿然前來,還不知道心里憋著什么壞呢。
而施妙魚此時也聽出來在那鬧事兒的是誰了,原來是自己那位好祖母王氏啊!
施妙魚對她沒有什么好的觀感,當下便輕聲吩咐道:“連一個人都打發不了,要你們門房有什么用?還不將她給轟走。”
在這兒大哭大鬧的像什么樣子,今日來了這么多的人,都在等著看笑話呢,再者說了,王氏這樣鬧,丟人的還不是舅舅他們?
王氏雖然一直在哭,卻是始終在注意著門里面的動靜,此時聽到有人出來,一看是林嫣然,頓時便跪著朝著門口磕起了響頭,痛哭流涕道:“嫣然啊,我的兒媳婦啊,老身求求你了,你就救救你的夫君吧!”
這話一出,在場之人頓時嘩然,而有些好事兒的也都問了起來:“老太太,誰是你兒媳婦啊?嫣然是誰啊?”
至于那些隨著林嫣然她們出來的夫人小姐們,則都看向了林嫣然母女。
別人不知道,她們知道的真切啊,這嫣然不就是林氏么,施慶松的媳婦兒啊!
而那老太太,自然也有人認了出來,這可不就是陽遠伯的母親么!
當初這老婦人可還是有誥命的呢 ,只可惜這一次陽遠伯犯事兒,皇上說這老婦人教子無方,將她的誥命也給撤了下去,如今她只成了一個沒有頭銜的平民婦人了。
這丟人事兒當初她們前幾天還在津津樂道呢,如今見了話題當事人,自然也都想了起來。
見這些人都在看熱鬧,其中更有那好事者問道:“施夫人,那不就是你的婆婆么?她怎么一直在跪你啊?”
王氏耳朵尖,聽到了她們的話,哭的聲音越發的大了起來,道:“兒媳婦,母親知道錯了,不該當初沒有幫著你整理家中的內務。只是如今你夫君被燒的已經不成人形,命在旦夕了。你便是有再狠的心,也顧念一下他到底是你的夫君,是妙魚的爹爹吧。求求你了,回去救救他吧!”
施妙魚被這話氣得火冒三丈,登時便走過去,冷笑道:“老太太這話說的是什么意思?當初是您讓裘映瑤大著肚子進的沐陽候府的門,也是您默認讓爹爹跟姨娘合謀去謀殺娘親,如今那裘映瑤害到了爹爹的頭上,娘親卻死里逃生,您又逼著她回去。難不成是覺得皇上責罰了家中,裘映瑤又跑了,您沒地兒出氣,就要殺了娘親泄憤么?我說老太太,算孫女兒求您了,您就放了我娘親吧,她現在身上余毒未清呢!您是不殺了娘親,心中不甘心么?!”
這話一出,在場之人頓時嘩然。
原本他們只是聽那些戲文里說了這事兒,到底是真是假誰也不知道,可是如今從施妙魚的嘴里說出來,那可信度可就是絕對是真的了。
原來這陽遠伯府里在真的這么臟啊。
至于這老太太,眾人以己度人,也都覺得施妙魚說的有道理。若不是抱著回去就弄死的態度,誰家的老人會給小輩兒磕頭?
這怕是心里憋著壞呢,所以想在別人面前示弱,反正等人到了自己手里了,那還不是想怎么磋磨就怎么磋磨?
見施妙魚三言兩語就扭轉了局面,王氏的眼中閃過一抹恨意,可在想起自己來時的目的之后,便又再次哭天搶地道:“妙魚,你怎么能這么說祖母呢?祖母知道自己原先是有些偏心,可是如今祖母已經知道悔改了,你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么?如今裘映瑤那個小賤人火燒了咱們府上,把你爹爹燒的是生死不知。全城的大夫都說希望渺茫,只有林家或許還有些希望治好了。妙魚,我求求你,就讓你娘大發慈悲,讓林家的藥鋪大夫去給你爹看診吧!”
當年的林家曾是御醫出身,且又有不外傳的醫術,論起來滿京城里的確沒有比林家更高明的大夫。
所以王氏這話說的倒是合情合理。
就連林嫣然也有些狐疑,難不成王氏說的是真的?
其實王氏這次說的的確是真的。
不過卻是有些夸大的,施慶松的命現在救回來了,可是滿身滿臉都被燒的不成樣子,那些大夫們都說沒有辦法,現在唯獨只有林家,或許還有辦法幫助施慶松將那些燒出的東西去掉不留疤。
王氏再狠毒,可也是疼愛兒子的,尤其這是自己唯一的兒子。
聽得那些大夫的診治之后,王氏心中天人交戰了許久,才下定決心來找林家人。
不過王氏自己心眼小,便將別人也想的齷齪。她覺得林府知道之后肯定會羞辱自己,而且不會給兒子看診的。所以為了防止這種事情的發生,她就想出這么一個齷齪的招數來。
反正她一個老婆子不要臉面,就跪在這林府的大門口請求她們去救人,若是林家不救,那脊梁骨都要被人戳死的。
所以王氏堅信,自己這一招使得極為巧妙,便是逼,也要逼著林府去救人!
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她確實沒什么錢了,不過這一跪,林府難道還好意思收診金么?到時候那好藥材也得流水似的給兒子用吧?
所以就便宜這賤人母女了,跪一跪也無妨!
“祖母這話說的奇怪了,您既然想要讓林家的大夫去看診,只需要去藥鋪里付診金就行了,在這兒一直磕頭有什么用?再說了,那林家的藥鋪大大小小那么多家,您不去鋪子里,怎么舍近求遠,非得來林府門口跪著呢?”
施妙魚見自己家娘親有點心軟,頓時便搶先說道。
聞言,王氏恨得更是咬碎了一口銀牙。她若不是舍不得錢,怎么會來求到這兒!
還不是因為施妙魚跟林嫣然這個小賤人,將府上的錢都帶走了,她的錢當初給施妙魚貼補嫁妝去了好多,這些天給施慶松看病又去了好多,而林家的診金那么高,若是給施慶松看好,不知還要花多少銀子呢。
她之所以這樣,是為了又找到好的大夫,又不花那么多錢啊!
只是這想法她卻是不能說的,因哭道:“只因為你爹爹病的實在嚴重,我又不知林家的大夫誰最好,如今只能求到林家來。嫣然,你到底還是咱們府上的媳婦兒,母親豁出去這張老臉給你跪下了,求你救救你的夫君吧!”
王氏說到這里,又沖著林嫣然磕了頭。
林嫣然頓時閃身避開,就算是再討厭這個婆婆,她也是不能受這個頭的。畢竟那是一個長輩,她還不想折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