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雪薇一語點醒夢中人,云瑤明白了自己糾結著什么,太過計較得失,讓她鼓不起勇氣。若自己不去在意結果,父親是否真心實意,也就沒有那么重要了。
“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云瑤沒有將此事告訴秦霜,看見母親那么開心準備著婚禮,她想,這些對她沒有多大意義的繁雜事情,就不要再驚動她了。畢竟,母親已經和這個男人沒有什么瓜葛,沒必要再讓他影響到母親今后的生活。
洛正峰以為,秦霜會因此知道他的近況,依舊落空。他猜想著,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有了第一次,以后自己可以時常給云瑤打電話,她記得自己這個父親,任憑顧明源再怎么好,也不能徹底取代自己。
即便在醫院里,洛正峰依舊無法讓自己老實。他是真的怕,怕自己就這么被女兒遺忘,說不定有一天,自己要死了,女兒都不知道。
一心覺得,云瑤對他好是理所當然,如今多了個人和他爭搶,洛正峰便無法做到心平氣和,毫不在意。
李美玉見他掛了電話,上前將手機收好,無意間看到了丈夫嘴角劃過了一抹算計的笑容,心里有些疑惑。方才電話里說的話并無半點不妥,她也以為,這是丈夫真情流露。畢竟,任何人在生死邊緣時,總會變得軟弱一些。
可她現在又覺得,這通電話沒有那么簡單。
她遞來剛才丈夫還說想吃的水果,小心翼翼問了一句:“正峰,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著給云瑤打電話說這些了?”她語氣和緩,盡量不招惹他生氣。
洛正峰安心吃著,倒也沒有聽出什么,隨口解釋道:“父親給女兒打電話,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她是忙,可也不能把我這個親爹給忘了。我得讓她記得,我現在過的是什么日子,讓那孩子心里有些親掛。”
可不能因為生活太過美好,就把他這處于水深火熱中的親爹給忘了個徹底。
“正峰,你是在擔心,云瑤會不管你嗎?”李美玉這么問著,又解釋道:“云瑤是個好孩子,她就算自己過得再好,也不會把你給忘記的。醫院這邊,她都把一切安排好了,也說過,你不用憂心這么多。你現在應該安心靜養才對,想這么多,對你的病情沒有幫助。”
洛正峰一聲長嘆,放下了手里的水果。他現在想吃什么,吃兩口就再也吃不下去,指不定過一會又吐了出來,這滋味可不是尋常人能夠體會得到的。
他找女兒訴苦,就是知道她心軟,萬一,突然想到了更好的法子,自己就不用受這么多苦也說不定。
“一個人的腦子里想些什么,不是自己說控制就能控制得好的,這點你還不明白嗎?我知道,云瑤現在懷孕了,我不該這樣打擾她,給她添麻煩。可也就那個孩子最貼心,我不過和她說說話而已,你在多想什么。”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最好。正峰,雖然我不太明白你心里怎么想的,可你以前,對那孩子的確有些不太公平。她現在不計前嫌,還是這么幫著我們,你就不要再有什么算計的念頭了。”
洛正峰眉心一擰,臉上的笑容即可消失了。
他一雙鋒利的眼睛打量著李美玉,問了一句:“你現在,是來訓斥我的嗎?我是病了,連你也要來對我說教嗎?”
“正峰,我沒有要訓斥你的意思,我只是這樣告訴你。人心都是肉做的,她畢竟是你的女兒。云瑤能做到現在這樣,已經很難能可貴了。我就怕你一時糊涂,又算計什么,再傷了那孩子的心,到時候,她就真的不會管你了。”
“這些話,還不用你來告訴我,我自有分寸。”洛正峰不愛聽李美玉的訓斥,雖然這個妻子大多數時候體貼溫柔,很符合自己的胃口,不會惹他生氣。可有些時候她的提醒,還是讓洛正峰有些不快。
“你明白就好,那就當我多嘴了。”李美玉皺著眉頭,明顯感覺到丈夫另有目的,可他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自己再多說,他怕是又要生氣,她也只好住嘴。
靜靜坐在一旁,她嘆了口氣:“其實,雨汐也一樣時常過來,你何必再讓云瑤也到處跑。她每天要忙的事情已經很多了,我和雨汐陪著你,不是很好嗎?”
“雨汐?你忘了那天在病房里,她都說過些什么嗎?我們的女兒,讓我安樂死,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洛正峰本就是個記仇的性子,女兒說過這樣的話,那留在他心頭,就是一個永遠都愈合不了的傷口,他怎么能有好臉色。
雖然雨汐已經向自己道歉,可現在,他每次一看到雨汐,就想起那天她大著肚子站在病房里,那副事不關己的冷漠樣子。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教出了一個這么冷血無情的女兒。
相比之下,云瑤和雨汐真是云泥之別。他現在不得不承認,云瑤真的是雨汐永遠也無法相提并論的。正是因為云瑤這么好,他才想利用這次自己生病的機會,好好修補他們之間的關系,如果能回到小時候那么好,洛正峰就安心了。
他還幻想著,云瑤能像小時候那樣親近他。他卻忘了,洛雨汐說了那么一句話,就讓他的心里永遠有了膈應,那更別說云瑤和他之間曾經有過那么多誤會,想要恢復到年幼時親近的關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洛正峰沒有繼續談論這個話題,看著時間一點點熬過去,他滿心期待的是女兒來看自己的那一天。他得把握好每一次機會,讓他們的關系越來越好。
一開始自己主動些沒關系,等他們關系徹底合好以后,他就能找回做父親的威嚴,到時候,就不用這樣主動向女兒示好了。
他在心里細細盤算著,這個時候,自然要讓女兒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苦肉計也好,他要的只是效果。
接下來的兩三天,洛正峰一邊接受化療,痛苦難當,食欲不振,再者自己也不太愿意進食,這幾天的功夫,人就憔悴了不少。
到了約定那一天,他看著鏡子里臉色蒼白的自己,總算有了幾分滿意之色,完全沒看到一旁李美玉憂心忡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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