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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6章 天價水牛

  刁欽三一聽,問道,“我先把東西運回去,你們先逛著?”

  文佳卻說,“這插屏里到底有什么東西?”

  此言一出,刁欽三和支雄都有點兒楞,他們不似文佳這么了解唐易,雖然也覺得唐易多花錢買下這插屏肯定有他的道理,但也是想不到這里面會有玄機。

  唐易想了想,問支雄,“老爺子,有沒有比較熟的木工?我看拆開插屏看看吧?”

  支雄臉色頓變,“插屏中真的藏有東西?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唐易笑道,“這屏芯上的浮雕,只有韓幹的馬,沒有戴嵩的牛,但是卻刻了兩句詩,韓馬戴牛相提并論。這是一個疑點。另外,晚清的插屏,屏芯多是活的,這個不僅不是活的,而且很奇怪,居然是白松石鑲嵌到楠木上。所以,我覺得有可能里面夾了什么東西。”

  這個說法,是從道理上推斷的,其實很牽強,因為古人制作插屏,未必會按照這種道理來,隨性所制的可能也很大。但是唐易也只能這么說了,難不成還能說看到了“寶光投影”?

  支雄和刁欽三也是將信將疑,但是唐易寧可多花高價,也要打開看看,說明決心已定,他們也不好反對。

  “我早年間就做過木工活兒。石料鑲嵌在楠木上,石料偏硬,楠木偏軟,我覺得拆開問題不大。”支雄居然毛遂自薦,不過說完之后又道,“但是,拆容易,拆了之后再復原,我未必干得了。”

  “這東西比較隱秘,也不好讓外人知道,就由您直接動手吧。東西取走之后再修復那就好說了,到時候找個手藝好的木工就是了。”唐易應道。

  幾人便到了支雄家里。

  支雄的店倒了,但是房子好歹留住了,住的房子面積不小,而且有一個專門的“工作間”,里面主要是一些處理青銅器的工具,他又從柜子里拖出了一個工具箱,里面還真有些木工工具。

  支雄利用工具,雖然小心翼翼費了不少工夫,但算是把白松石的石板完整地從楠木背板上取下來了。

  原來,這白松石背面,四角做出了四個“卡扣”一般的凸起,而楠木背板上,則挖出了凹槽,嵌入得很精密,是以沒用膠水之類的東西,也能嚴絲合縫。

  這里面,果然藏著一張絹本冊頁!

  橫豎都不過四十厘米,從裝裱風格來看,像是從大型冊頁中取下來的一幅,邊緣都有些殘破了。

  這是一幅水墨畫。一頭水牛正在池塘邊飲水。最妙的是,這個水中的倒影也很清楚,真實的水牛口鼻和倒影中的水牛口鼻相連,精細生動,活靈活現。

  池塘邊,還有一頂小帽和一根韁繩,但是卻不見牛主人。

  看到這畫面,讓人忍不住想到,本來看牛的應該是個孩童,此時不知跑到哪里玩兒了。

  這幅畫沒有落款,但是在小帽一側的空白處,落了一方朱印:戴嵩。

  從絹本來看,唐易斷定是唐代的東西。而這方朱印,無疑也說明了應當是戴嵩的手筆。沒有題字落款不知原因,但是畢竟用了印。

  而且,除了戴嵩的印章,還有有后世兩處收藏者的留記!

  其中在左上角,有一句詩:乞我一牧童,林間聽橫笛。

  落款:興至,為戴老水牛圖題,山谷道人。

  山谷道人,黃山谷,黃庭堅。雖然沒有落印,但是從詩文和書法來看,必是黃庭堅的手筆無疑!

  這兩句,實際上是黃庭堅寫過的一首五言詩中的最后兩句:韓生畫肥馬,立仗有輝光。戴老作瘦牛,平生千頃荒。觳觫告主人,實已盡筋力。乞我一牧童,林間聽橫笛。

  而另一處痕跡,是在右上角落了一方朱印:退谷逸叟。

  支雄對著這幅畫看了半天,喃喃道,“這是戴嵩的真跡!這是戴嵩的真跡!而且被黃庭堅和孫承澤收藏過。我看,孫承澤是因為黃庭堅題字在前,故而沒有題字,只是蓋上了‘退谷逸叟’的收藏印章!”

  唐易點點頭,“他要是再題字,就破壞了這幅畫的意境了,如此一來,整體和諧還沒有被破壞。孫承澤很喜歡題跋,這幅畫能忍住,也是不容易。”

  孫承澤,是明末清初的收藏大家,在明朝和清朝都當過官兒。他最擅長鑒定書畫,光是關于書畫方面的集子和著作就好幾十種。他住的地方,寓號研山堂,里面還有“萬卷樓”,可見一斑。

  他所收藏的書畫,有的是明亡之后從大內所得,有的是朋友贈送,有的是自己買的。在不少著名的字畫當中,都有他的題跋和收藏印章。這個“退谷逸叟”,是他隱居西山退谷后所用的收藏印記之一。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這幅戴嵩的池塘水牛,居然被這么藏了起來!”支雄又道,“只是可惜,不知道是怎么傳承的了!從宋代黃庭堅到清初孫承澤,孫承澤之后,晚清又不知道到了什么人手里!”

  “老爺子喜歡,先留下欣賞幾天吧!”唐易笑道,正好這插屏你一并找人修復下。”

  “跟戴嵩的水牛圖比起來,這塊插屏算什么!”支雄一邊感嘆,一邊連連擺手,“據我所知,只有臺島故宮有一幅戴嵩的《斗牛圖》!這東西要是到市面上,那鐵定是天價!這么貴重的東西,我哪能留下欣賞!我在唐先生離開之前能好好看看,就很知足了!”

  刁欽三也接口道,“是啊,我們一起喝茶抽煙,欣賞一番!”

  唐易點了一支煙,“都是自己人別客氣。以后等博物館建起來,這幅畫也是要對外展示的!”

  “如此最好!”支雄很開心,看了看畫,又笑道,“這里面水牛的尾巴,倒是沒有翹起來!”

  “翹起來?什么意思?”文佳問道。

  “這是關于戴嵩的一個小故事。”唐易吸了一口煙,“你看,戴嵩畫牛,整體上是沒得說,但是也鬧過笑話。據說,宋代有個人,收藏了一幅戴嵩的斗牛圖,非常珍愛,陰天好好保護,晴天還拿出來曬太陽。”

  “結果這天他給斗牛圖曬太陽的時候,有個牧童看了這幅畫,哈哈大笑,說:牛在相斗的時候,力氣在角上,尾巴都是緊緊夾在兩腿中間,這斗牛圖,尾巴卻是翹著,錯了錯了!”

  ps:入冬以來,屢感風寒;年底事兒又多,這兩天更新不太穩定,實在是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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