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你是說在羊城發現的越王墓?”唐易一猜,就知道陳澄之想起了這個。
“對啊,好像也發現了一枚金印,不過印文我記不清了,但是記得有個‘璽’字。”陳澄之道,“我當時看了新聞,沒太在意,就覺得是小國王侯之印,弄個‘璽’字,夜郎自大一下子。”
唐易笑道,“對啊,那個是‘文帝行璽’,和這個‘武帝行璽’就差了一個字兒。行璽,在漢制里邊,是六璽之首,分封王侯就用它,相當重要啊!”
“文帝?也是南越國的?”陳澄之一愣。
“對,這個文帝,名叫趙昧,是趙佗的兒子!他自稱文帝,是想炫耀自己擅長文治,而他的父親自稱武帝,那自然是自夸征戰的武功了。”
陳澄之點點頭,“我明白了。其實南越國的武帝、文帝,壓根兒就不是謚號,其實是因為他們和中原的禮制不一樣,是個尊號。這在華夏的歷史里,太特殊了!”
“所以啊,才有這樣奇怪的璽出現。不過,奇怪歸奇怪,卻是好東西!”
“你小子,又撿漏了!”陳澄之笑笑,他似乎已經習慣了唐易撿漏。
逛了一下午,陳澄之雖然沒買什么東西,但是唐易得了這么件寶貝,他也跟著賞玩了,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第二天,陳澄之便離開了港島。
唐易這一趟來,雖然出了點兒意外,但也算是有驚無險。接下來,他陪著林娉婷好好玩了三天。
臨走之前,是要和蔡震宇還有懷特說一聲的,蔡震宇說了些聯絡感情的話,懷特卻把自己有批回流古玩的事兒說了,希望和唐易合作。
唐易心想,好歹也是一筆不小的生意,沒道理拒絕。就算懷特有什么想法,以后一碼歸一碼再說。再說這古玩回流,是個大好事,便答應了。
兩人大致談了一下,初步定好,約定再聯系。
唐易和林娉婷就此結束了港島之行,回了山州。這次港島之行,帶回來兩樣好東西,王蒙的《春山臨湖圖》,趙佗的武帝行璽,收獲還是很大的。
剛回山州的第二天,唐易正往閣寶多走呢,電話響了,一看是馮青山打來的。
“回來了?”
“這剛回來,有事兒么老爺子?”
“等你好幾天了。”馮青山似乎有些急切,“我在店里,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我就在古玩街上呢,您等我,我過去得了!”唐易掛了電話,沒去閣寶多,直接去了馮青山的朗潤軒。
隔著挺遠,唐易就看到馮青山在店門口等著了。唐易一進門,馮青山就把他拉近了內室。
“你看看這東西。”馮青山打開了一個長方形錦盒,從里面拿出了一件瓷器。
這是一件青花鎮尺。基本算是長方形,不過兩頭圓。長二十多厘米,寬約三厘米,高約四厘米。側面的青花紋飾是纏枝花卉,頂面的青花紋飾是金錢紋內嵌四葉草。
青花發色有濃有淡,紋飾不是勾勒的,都是實筆填涂。發色靛青,不少地方有積料,能看到藍褐色斑點。
“是不是元青花?”馮青山在唐易還在仔細看的時候,就開口問道。
唐易看完,表情有些凝重,他放下這件青花鎮尺,“老爺子,您先說說,這東西怎么來的?”
“我去收來的,找過幾個人看了,眾說紛紜。”馮青山接著便把經過說了說。
馮青山開店,內心愛好多過買賣獲利,他不缺錢,兒子又很有錢,朗潤軒其實就是他以藏養藏的地方,也是為了和行里人交流方便。
前一陣子,馮青山和跟另一個同行,到山州附近的縣城鄉下收貨。所謂到鄉下收貨,不是來到村里一家一戶地跑,而是直接“定點”。每個縣里,都有那么幾個夾包袱竄貨的,收來東西再集中倒手。
所以,馮青山是到這樣的大戶家里,直接看他收來的東西。這個大戶姓牛,都叫他老牛。
偏巧,他們到老牛家里的時候,老牛剛回來沒多久,一指院里屋檐下的一口麻袋,“我剛回來,喘口氣,你們自己看吧,剛收來的東西。”
和馮青山一起去的這個同行,是在文化市場開店的,平時經常下鄉,這老牛就是他的關系戶。所以,馮青山也不好意思先動手,就等著讓那個同行先挑。
說是一麻袋,其實東西不多,光是兩個老箱子就占了不少地方,另外還有些銅錢。剩下的,就是兩件東西,一件黃楊木的筆筒,一件青花鎮尺。
兩個老箱子是香樟木的,看起來像是民國的物件,不過形制粗陋,品相不佳。銅錢呢,多是些康熙乾隆的普通版別,也沒什么值錢的。
不過,這個黃楊木的筆筒,雕工倒是不錯,而且保存也相對完整,包漿還挺潤,是清代中晚期的東西。
這個同行手里抓著黃楊木筆筒,又看了看青花鎮尺,看青花鎮尺的時候,他猶豫了不短時間。
說實話,這個青花鎮尺的青花發色,的確是有點元青花蘇麻離青的味道。不過,元青花的好品,那都是可遇不可求,新手或許還會相信自己運氣牛逼大發了能撿漏,行里人看到疑似的東西,上來第一步那是先當成贗品來看,找問題。
這個同行看了一會兒,也許是瞅出了什么疑點,也許是這一麻袋就這兩件東西像個樣子,全拿了似乎不妥當,便將青花鎮尺給放下了。
這一放下,馮青山當然立即拿了起來。
馮青山的眼力,在銅器和金石方面,算是頂級的,但是在瓷器上,卻到不了這個水準。他仔細看了看,從釉色到痕跡,再到最關鍵的青花發色,怎么看怎么像元青花。
不過,馮青山沒見過元青花的鎮尺,所以一時之間也有些猶豫。
結果呢,這老牛做生意久了,門道都熟了,一看他倆一人一件把手上了,就知道別的是看不上了。老牛點了一支煙,吧嗒了兩口,便開始和他們談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