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一下,唐易還是接了起來。電話是費老打來的,想是從崔玉玨那里要到的自己的號碼,邀請唐易出去到一處咖啡廳小坐。
唐易答應了。
“你打算要多少錢?”文佳在一旁問道。
“我想,費老不會讓我虧了的。”唐易應了一句。
“我和你一起去。”文佳起身,“這時候大意不得。”
唐易想想也是,便同意了。王鎮南聽聞唐易要拿著鎏金綠度母出去和費老見面,又安排了一個保鏢一同前去。
“也好。”文佳點點頭,“我們提前走,到了咖啡廳,我和保鏢先觀察下環境,然后我和保鏢坐在你和費老臨近的座位。”
司機開車送他們三個出了門。
到了咖啡廳,距離他們約好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沒想到費老已經到了,而且選了一個相對僻靜的位置。
費老見過文佳,打了個招呼。文佳笑笑,指了指保鏢,“那什么,我和一個朋友也有事兒,我們到那邊。”說罷,帶著王鎮南安排的保鏢坐到了相距不近不遠的一個位置。
點的咖啡上了之后,費老手指輕叩了下桌子,“多謝小唐先生應約。”
唐易很干脆地說道:“費老,您還是叫我唐易吧。我決定把鎏金綠度母轉讓給你了。”
費老一臉驚喜,他沒想到唐易答應得這么快,“真的?”
“我要是不想答應您,我找個借口不出來還不容易么?”唐易很誠懇地說道,“費老,雖然我對您的過去一無所知,但是我相信,您是個深具佛緣的人。而且,此事您不是為了自己,倘若令尊泉下有知,也是個莫大的安慰。”
“好,好,好!”費老激動不已,連說了三個好,“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說罷,直接掏出了手機,“開價吧?”
唐易笑了笑,“您還沒見到那尊佛像呢!不怕我耍詐?”
費老指了指和文佳身邊的一個皮箱,“在那里面吧?”
唐易也便不再多言,直接道,“您看著給吧!”
費老心情大好,笑道,“這古玩一行,真是特別,現在所有的商品都明碼標價了,唯有古玩,還保留著許多的傳統,而且那么多離譜的價格,物價局還管不著。還有這句‘您看著給吧’,真是出價的經典。”
這“您看著給吧”是古玩行里的熟人之間面對問價常用的一句話,聽起來多含蓄,多禮貌!可是,一旦給的不符合他的心理價位,對不起,那后面的話就來了,比如,“這價兒進都進不來,您總不能讓我喝西北風吧?”
古玩行里,虛頭八腦,云里霧里的對白太多,急脾氣的,腦子轉得慢的,的確很難在這一行里立足。
“費老見笑了,這歷史價值,文化價值,藝術價值,在每個人眼里都不一樣。我這個‘您看著給吧’,其實真是讓您看著給,您總不能拿著令尊的遺愿開玩笑吧?”唐易不緊不慢說道。
“好小子!”費老點了點唐易,“一百萬美元,算是市價的高點。另外,我還要送你一樣東西!”
一百萬美元,的確是市價的高點。唐易對這個價格沒有什么疑問,不過聽說費老還要送東西,心想或許是一些尼泊爾的紀念品吧,費老也算有心了。
唐易扭頭看了看文佳,文佳笑著將皮箱遞給了費老,而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費老打開皮箱簡單看了看,隨即便問了唐易的賬號,掏出手機轉了賬。這次跨國跨行,并不是即時到賬,費老還特地讓唐易看了看他的手機,而且是非看不行。
唐易認真看了,“費老,您真是周全。”
費老卻抬起了手,將紫銅手鐲摘了下來,“這個,送給你!”
“啊?”唐易大吃一驚!這紫銅手鐲拋開那份神秘不說,就是物件本身,也是千年以上的古董,雖然并未有過此類物件市場交易的先例,但價值應當不菲。
費老將紫銅手鐲推到唐易面前,“不要拒絕,這一段因緣,該當如此了結!”
“這?”唐易看著面前的紫銅手鐲,“玄域”梵文的雕刻精到圓潤,泛著幽幽的光澤。
“如果你不趕時間,聽我多說兩句。”費老端起咖啡,潤了潤嘴唇。
“請講!”唐易也端起了咖啡。
“首先,既然是一尊佛像,這件事因佛而起,那就因佛結束吧!這一段因緣,算是一段佛緣。”費老道,“這玄域紫銅法器,也是一位高僧送給我的!”
三年前,費老因為家鄉一位德高望重的族叔去世,從尼泊爾趕回理南省奔喪,喪事結束之后,一時有些感慨,獨自一人爬上了家鄉的一處荒山,卻不料意外遇上了一種名叫白頭蝰的毒蛇。
費老被咬傷之后,傷口出血不止,很快便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在山間的一處木屋之中。一位身穿灰布僧袍的老僧見他醒來,微微點頭,“本來我發現施主的時候,為時已晚,但是所幸施主少年時服食過本地的去蛇毒草藥,現在總算撿回了一條命。”
費老立即倒頭拜謝,老僧笑著上前扶起,剛搭上費老的胳膊,卻一個趔趄坐倒在地。
“大師!”費老立即將老僧扶起。
“本來我大限已到,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方才催動內力為你祛毒,看來大限就在今天,這荒山木屋,倒也清凈。”老僧大口喘氣,從懷里掏出了這只紫銅法器,“這件東西你收好!”
費老接過,“大師,這是?”
“這件法器,源出盛唐時的吐蕃。”老僧看著這件紫銅法器,眼神中仿佛帶著無限感慨。
費老正等著下文,卻發現老僧看著這件紫銅法器,居然已經停止了呼吸!
“后來,我遍訪尼泊爾高僧,只知道這梵文的意思是玄域,再也沒有別的進展。”費老收回回憶的目光,復又看著唐易說道,“今天早晨我輾轉難眠,曾對著這件紫銅法器求教大師的在天之靈,結果你居然真的答應將鎏金綠度母轉讓給我。我想,這應當是你與這紫銅法器有一段因緣!”
唐易心想,自己一直稱呼這件法器為紫銅手鐲,只因為費老戴在手腕上,但是那位大師卻從懷里拿出來,想來定然不是戴在手上的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