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林楚生也不由一下子站起身來,“你是倭國人?!”
呂疏桐笑了笑,并沒有直接回答,“你今天告訴我,說明對我還是有感情的。不然,我想秦老肯定會按兵不動,不想打草驚蛇。不過,他現在知不知道,并不重要了,他和河野平算是已經開始明刀明槍了,我明天就會去辭職。”
“你還沒回答我,你是不是倭國人?”林楚生盯著呂疏桐。
“華夏的詞匯很豐富,這個國家也不止一個稱呼。明明有個很美的名字,叫扶桑,你們,卻非要說倭國。沒錯,我是扶桑人,我的本名叫風呂疏桐。”呂疏桐目光回應林楚生。
“風呂?”林楚生一陣驚訝,想了想,登時有種想笑的感覺,卻又忍住了。
倭國人的姓氏,遠不如華夏姓氏來的悠久和規范,古代倭國人沒有姓氏,后來是在統治階級當中先出現了姓氏,但畢竟是極少數人。大量老百姓那都是隨便叫著玩兒,比如老大就叫太郎,老二就叫次郎,下面三郎四郎的排唄,根本就沒有姓。
那么,到什么時候,姓氏才開始在倭國平民中普及呢?有人可能想不到,日本推行姓氏,不過才一百多年。也就是說,從倭國大街上找一個成年人問問,幫他上推五到六代,那時候可能還沒有姓呢。
當時是華夏的清代同治年間,倭國則是明治年間。只不過倭國明治維新之后,已經是廢除封建制度的君主立憲了;而華夏的同治皇帝,還是個小屁孩,掌權的卻是老娘們慈禧。明治三年,也就是1870年,倭國開始推行姓氏,政府要求,平民百姓可以給自己取姓。
這是個好事兒,不過老百姓和政府想法不一樣,既然是“可以”,那就不是強制,費那事干嘛?直接還叫太郎次郎得了。沒辦法,五年之后,也就是1875年,倭國政府只得再次規定:所有國民必須有姓!這樣,倭國的姓氏才開始穩定起來,子隨父姓,妻從夫姓。
所以呢,今天看倭國的姓氏,十分雜亂,各種地名,自然現象,動物植物,職業宗教,沒有不能當姓的。住在山腳下,就叫山本,比如山本五十六;住在村頭,那就叫村上,比如村上里沙——噢,還是用村上春樹吧,顯得逼格高一點兒。
還有什么白鳥、小熊、高杉、小野寺,亂七八糟。
不過,林楚生確實是第一次聽到風呂這個姓。風呂是澡盆的意思,引申的意思就是洗澡。也不知道風呂疏桐的祖上當時是怎么想的,用了這么個姓,或許是做澡盆的,或許是開澡堂子的。
林楚生能忍住笑也不容易了,為了掩飾,不由立即問道:“你一個倭國人,怎么跑到華夏來的?”
“我本來就出生在華夏,算是我的父母把我拋棄了。”風呂疏桐顯然不愿意多說,岔開話題道:“你們華夏人,去扶桑的更多,現在滿屋子的電器,又有多少是扶桑的?”
“你又跑題了。”林楚生擺了擺手,低頭沉思,復又抬頭,“既然如此,你明天辭職,也算是個不錯的想法!我們的關系······也就此散了吧。”
“你林楚生七尺漢子,就這么甘心一直屈居人下?”呂疏桐略略一愣,旋即接口問道。
“這個問題,河野平已經問過了。這是兩碼事兒,我不喜歡倭國人,哪怕是找個小三。”林楚生起身,“先走一步。”
林楚生走到門口,換下拖鞋,穿上皮鞋,卻有一個聲音在背后響起:
“小三懷孕了。”
聲音不大,卻如霹靂一般。
林楚生愣住了。良久,回過頭來,“誰的?”
“你說呢?一個姓林的華夏人。”風呂疏桐的臉上出現玩味的笑容。
看著風呂疏桐臉上的笑容,林楚生仿佛讀出了什么,沉默了一會兒之后淡淡說道:“打掉吧!他長大了如果背個雜種的名字,會恨你的!”說罷,林楚生的手,已經搭上了門把手。
“你就這么狠心,畢竟是你的親骨肉!”風呂疏桐的音量陡然提高。
林楚生卻笑了笑,笑得很冷,“十年前,我就已只能干不能生了!”門打開,林楚生在門口站定,伸手向后擺了擺。
風呂疏桐的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恨意,但很快又被笑容取代,“咯咯,你倒是鎮定,我開玩笑的。”
“是么?”林楚生回過身來,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我也是開玩笑的!”
“嘭!”門關上了。林楚生沒看到風呂疏桐臉上惱羞成怒的表情。
“嘩啦!”風呂疏通將酒杯摔在了地上。
稍微平靜之后,她還是掏出手機,給河野平打了一個電話。
又是一聲“嘩啦”,掛了電話的河野平,也在別墅中摔碎了一個酒杯,并隨之爆出了一句:八嘎!
助理恰好在此時走了進來,“河野先生,根據文大師說的,用玉石鋪墊的圓形‘太陽能熱水器’已經在樓頂裝好了!”
“嗯。”河野平重重呼出一口氣,“風呂疏桐也暴露了!徐寬,又不堪大用!現在,我是一腦袋包!《東萊先生詩集》被唐易捐了出去,崇禎罪己銅香爐他又死死攥住不放,國寶金匱直萬現在門兒都沒有。你說,還有什么事兒是正常的!”
“最起碼,我們手里還有汝窯天青釉蓮花筆洗。”助理小心翼翼地說道。
河野平“啪”地開了一聽百威,咕咚咚一口灌下,“我看,不要去搞什么嘎巴拉了!不管有沒有煞氣,筆洗及時送回扶桑才是上策!”
“您的意思是?”助理又遞上了一罐百威。
“你當我酒壇子啊!”河野平瞪了助理一眼,反身走到沙發上坐下了,用雙手捋了捋頭發,“先從山州運到海州,然后走水路,偷渡!”
助理點了點頭,“我聽說燕京那邊已經派人在調查此事,偷渡要比偽裝走正規渠道穩妥。”
河野平看了一眼助理,“燕京那邊,兄長已經給我消息了。一個叫曾士銀的處長,來山州已經不短時間了。此人經手的文物案子不計其數,經驗很豐富,我們最近走背字兒,要格外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