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蒲說得沒錯,阿淵似乎,真的變了一個人!
他不再是當初端木澤帶進藥王谷那個孩子,那個陪伴在他身邊,像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后喊師父的孩子。
在這一刻,夜離感覺他出身皇家的身份,似乎與他之間隔著一道越不過去的溝塹。
“阿淵見過師父!”
夏侯淵要屈身跪下給夜離行禮,夜離忙伸出手攙扶他。
“這如何使得?阿淵,你如今入宮了,不是在藥王谷,不必與為師守師徒間的禮節。”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夏侯淵順勢起了身:“徒兒一日是藥王谷的弟子,一輩子也是藥王谷的弟子。”
夜離神色復雜看著他,觸上他誠摯的眼神,終是重重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甬道內,公冶崇隔著一面玉鏡,看清楚雅間里的情景,不由得冷笑了一聲。
“一日是藥王谷的弟子,一輩子也是藥王谷的弟子?”
公冶崇譏諷的揚了揚唇角:“人心最是難測啊!”
是啊!
人心最是難測。
因為菖蒲大叔的話,在夏侯淵進來那一刻,夜染已經明顯感覺到夜離對夏侯淵的疏離。
但是,當夏侯淵以皇子之尊,屈膝朝夜離跪下去時。
夜離眼前心里疏離和猜測,頓時煙消云散了。
“聽菖蒲大叔說,當初我父親將夏侯淵帶去藥王谷時,他才那么一點大。”
夜染幽嘆一聲:“藥王谷當年那場變故,離叔為我母親的下落,一生不曾娶妻生子。離叔與夏侯淵這么多年的師徒情誼,情同父子啊!”
“好一個情同父子!哪知道養的不是一頭白眼狼?”
公冶崇看向夜染:“我算是明白了,宮里的事兒,你為何不信你那個師兄,反而犯險來招惹本公子。”
夜染認真的看一眼公冶崇。
允管事被京兆府尹宋彬打入大牢一事,她費盡心機找上公冶崇,不過是因為南街醫館門口他撞了上來,她手上捏到了公冶家五公子身上的把柄。
一開始,她沒有打算將公冶崇當成一個盟友。
但公冶崇此人卻出乎意料,不但替她打探到了宮里的消息,還通過端妃替她辦了一件大事。
公冶家是怎樣的波瀾詭譎,才能養出公冶崇這樣能看透一切的世家弟子?
她猜,夜離之所以找上三皇子,大概是想替她收拾殘局,辦她想找公冶崇辦的事兒。
聽到隔壁雅間傳來的動靜,夜染朝身旁的盟友撇了撇嘴:“看戲!”
隔壁雅間,蘭桂坊的伙計進去奉了茶。
伙計退走后,夜離輕啜一口茶,似乎在猶豫著怎么開口。
“師父,阿淵愧對藥王谷。”
夏侯淵神色愧疚先一步開口了:“回宮后將允管事引薦給太后診病一事,是阿淵沒有考慮周全,為藥王谷添麻煩了。師父這次入京,可是為了此事?”
夜離凝重的神色緩和了些,點頭嗯了一聲開口問:“為師這次入京,的確是為了此事。阿淵,你跟著為師在藥王谷多年,盡得我藥王谷真傳。為何你不親自替太后娘娘診病?反而舉薦了允管事替太后娘娘診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