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師回朝的大軍很快會有消息,還有蕭老也一定離開梧桐島在趕往京城的路上了,如今龍幽和阿松已經脫險,她現在要做的是護著菡兒。
拐轉乾坤前,承明殿這邊不宜再生波折,是以,這幾日她用銀針暫時壓制著他的頭疾。
為什么承明殿那個又突然傳召她了?
等到了承明殿御書房外的游廊,成公公突然拐了個彎,徑直越過御書房外往里走。
夜染頓住叔子:“公公這是何意?”
“夜大夫,皇上在內殿等著診脈。”
成公公扭過身來:“皇上是什么意思,不是咱們做奴才能猜到的,都進了承明殿,夜大夫別為難老奴了,請吧!”
成公公說這話時,很是有些氣勢凌人。
但夜染卻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去了內殿不止是診脈那么簡單。
果然,有人天生骨頭里賤!
她這幾天琢磨著如何護著菡兒和對付公孫芷,心思暫時沒有放在承明殿這邊,有人就忘了頭疾發作時的疼痛,非要來招惹她?
且看看,那個偽君子要玩什么把戲…
夜染面色平靜,含笑道:“既然如此,有勞公公在前引路!”
成公公觸上夜染那一臉笑意,想著這些日子宮里的動靜,還有未央宮那幾個老妖怪對王妃的態度。
她不是個能吃虧的性子!
既然敢為了幽王殿下入宮,該有萬全的把握自保。
成公公也沒再說什么,神色如常在前引路。
到了內殿門口,他將門推開一半,在外邊侯著:“皇上在里邊等著夜大夫,夜大夫請吧!”
夜染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冷笑,一步邁進了門檻。
她一進去,屋子里傳來一陣似有若無的蘭草馨香,她面前擺著一扇山水屏風。
隔著一扇屏風,琴聲乍起,如清泉潺潺淌過溪石,落入流水溪澗中。
看著眼前一副繪得十分逼真的山水屏風,再聽到這琴聲,整個人仿佛置身于山林中。
這琴音,她十分熟悉!
曾經她以琴識人,以為能撫出這樣清雅琴音的人,軀體里必定住著一個高潔的靈魂。
卻不知道,一個善于偽裝的人,他的音容笑貌,他的風韻氣度,皆能成為護住他的一層屏障,撫出的琴音又如何不能?
曾經聽她撫琴時,她似乎找到了內心的安寧和靜寂,而如今對她而言,過去的種種不過是一場噩夢。
可笑有人傷她負她害她后,還想再用這種招數來拉攏她。
夜染站在屏風后嘲諷的揚了揚唇,然后一步轉出了屏風,看著身著一身白衣撫琴的陌上公子。
她喜歡陌上人如玉,她賞他公子世無雙。
只可惜,他自己都渾然不覺,登上帝位后,他曾經掩飾得很好的野心早已刻在了臉上,一個身浸于權力中的掌權者,再怎么努力扮演翩翩公子,終究是東施效顰。
夜染清冷的開口:“皇上真是好雅興,既然頭疾無恙,容民婦先行告退!”
被這道突兀的聲音打斷,在撫著琴的龍軒手上的動作一滯,一根琴弦應聲而斷。
他看著斷了的弦,有些征愣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