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炎說完,看一眼地上破了的瓦罐:“姨娘煲藥膳湯的手藝,還是當初跟黛兒學的吧?我和父親這幾天著急上火,姨娘去炒幾個清淡的菜式,再去燉鍋湯送來書房。”
香姨娘一輩子,都沒有聽大公子說過這么多話。
百里炎進了長楓苑,她還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站在石徑小道上,等回過神來,地上裂了的瓦罐也不揀了,腳下生風往灶房去。
百里炎拎著酒壇子進了書房,百里朝正在研墨練字。
聽到動靜,他擱下手中的筆:“這副樣子,誰惹到你了?”
“在父親宅子外看了一出好戲。”
百里炎開口問:“父親什么時候給菊姨娘提了平妻?”
炎兒不是從不管后宅之事嗎?
百里朝有些詫異:“此話從何處聽來的,我待你母親的心意,你難道不知道?此生有你母親一個夫人就夠了,年紀一大把了,還抬什么平妻。”
百里炎將酒壇子擱在桌上:“菡兒是為什么入宮,這個父親是知道的。因著她對黛兒那一片真情,香姨娘也不好受了委屈,菡兒如今在宮里也是受寵的,香姨娘被當成一個下人般訓斥,總歸不太好。”
“菊姨娘,她怎么敢?”
百里朝驚訝過后,因為此話是從百里炎嘴里說出來的,且他從不管后宅之事,自小也不愿意說一句妄言。
百里朝對這個兒子深信不疑!
眼里涌上一抹懊惱之意:“這事兒原是為父糊涂,菊姨娘出身名門,是你母親的閨中密友,原本不會給人做妾的。也是我與你母親太過親厚,那會兒剛成親不久,菊姨娘時常來百里家躥門子,有次我不知情誤闖了內室,瞧見她在換衫子。這才不得已納了她做妾室,因著她與你母親的情份,又委身給我做妾,一直也有給她幾分臉面。”
“這些年她事事也沒有掠過你母親去,一直伏低做小的。看來你母親走了,他握著后宅的管事權,覺得當年自己給我做妾虧了。”
百里炎最討厭三妻四妾,香姨娘是母親的通房丫頭,這也罷了,在京城陪嫁這是規矩。
一想到菊姨娘是母親的閨中密友,卻要共侍一個男人,實在太令人膈應。
這會兒聽到百里朝這么說,才知道有這樣一段過往。
他在刑部呆久了,從這段話中,隱隱聞到了陰謀的氣息。
這件事情看著是父親的錯,在菊姨娘換衫子時誤闖了進去。
但是,菊姨娘當初還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明知道母親已經嫁人了,怎么還能像以前在閨中那般隨意?
在母親屋子里換衫子,然后被父親撞破?
他提醒了父親一句,想來父親會對菊姨娘留個心眼,也不會再讓香姨娘受了委屈。
“嗯,父親為了黛兒一事,著急上火,我讓香姨娘重新燉一鍋湯,再炒幾個清淡的菜式一并送來。”
“為了黛兒一事,為父嘴角長泡了。”
一提起夜染,百里朝朗聲大笑:“虎父無犬女,黛兒這一出手,四兩拔千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