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了柳堤,離叔跟夜染聊著。
“真想見識一下,是怎樣的醫道高手,才能教出你這種高徒?”
“離叔怕是見識不到了!”
觸上離叔探究的眼神,夜染嘆息一聲:“我娘一次入山采藥失蹤了,聽說是被野獸吃了,反正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夜染走在前邊,走著走著,感覺不對勁。
一扭頭,見離叔站在一株柳樹下,看著煙波浩渺的大澤湖,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他高瘦的側影,總感覺他身上突然多出了說不清的落寞和蕭瑟。
夜染走過去問:“離叔,你怎么了?”
“哦,沒什么!”
她這一喊,離叔這才將目光從大澤湖上收回來。
跟著夜染走在柳堤上,他突然道:“你我一見如故,不如我托大,也跟著他們喊你一聲染娘。”
唐云哲研制那張藥方子,還要蒙他指點一二。
其實夜染寫信邀他來秀水村百草藥莊,也沒有把握離叔一定會來。
他來了,已經是幸運。
他說喚她染娘,這是不想那般生分嗎?
夜染正要回應,路過周蕓竹家,她喊了起來:“染娘,你怎么來了?你瞧我忙的…”
“又不來你家,阿松和月兒去志杰哥那兒問茶枯水藥黃膳,我去喊一聲。”
周蕓竹看向離叔,夜染忙道:“這是藥莊的貴客,澤城來的離叔,來買藥的。”
夜染和周蕓竹聊了兩句,在屋子里頭溫書的石頭聽到動靜,激動的沖出來。
“月兒在哪?阿松在哪?”
“你都多大了,什么時候才有正形,看你爹下午從書院回來不打你。”
石頭一天到晚上躥下跳,壓根坐不住,周蕓竹要忙明天辦進屋酒的事兒,也沒空管他,干脆兇他一句:“幫你染姨藥黃鱔去,可不許搗亂,一會兒回來好好溫書。”
周蕓竹一說讓他去玩,石頭頓時像脫韁的野馬,一個猛子躥到夜染身邊,往小鳴子家那邊跑沒影了。
不等夜染去周家門口喊,阿松已經帶著月兒拎著桶迎上來,身后還跟著小鳴子和石頭。
還有夜染面生的小娃兒,跟在石頭后邊問:“石頭你們去哪兒藥黃膳,帶上我,帶上我…”
石頭朝他們揚了揚拳頭,那些小娃兒嚇得一哄而散。
過了殷家那座石橋,有一片很大的湖灘,夏天此處長著碧荷,初秋荷葉已經有些凋零殘破,但淺水處的菱角卻是長得極好。
石頭和小鳴子,常跟著周志杰來湖邊捉魚,藥黃鱔,老道的挑了一處水溝淤泥深的地方下了茶枯水。
“染姨,這邊黃鱔多,有時候還能藥到魚。”
有石頭和小鳴子幫忙,壓根用不上夜染插手。
阿松被他們擠一邊,干脆扯了一大片芭蕉葉子,又用柳條團成一個簡易蒲團,讓月兒坐在溝渠旁看石頭和小鳴子下茶枯水。
“石頭哥哥,這真能藥到黃鱔?”
“我舅帶我和小鳴子就是這么干的,說這兒泥水肥,黃鱔泥鰍都喜歡往泥里鉆。”
石頭朝月兒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哄她:“月兒別出聲,一會兒給你抓一條魚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