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李家村就一個叔,他們那一家子不是東西。”
譚木匠呸一聲:“我師父以前做活兒有銀子,他們像螞蟥一樣,一天到晚指著我師父過日子。后來大娥被擄走后,我師父師娘想不通,病倒了,他們避得遠遠的。還是我們幾個做徒弟的,在病床前伺候到我師父離世了。”
這樣的渣叔渣嬸,不要也罷。
但是,李大娥以后治好了臉,總要在外頭轉悠的。
難免不被李家村的人認出來,然后瞧見李大娥跟了她,怕是要上門來鬧。
夜染沉吟了一會,跟譚木匠道:“大娥賴在我家不肯走,她身世可憐,我也不好將人給打出去。譚叔,怕以后李家村那邊來鬧,我留下她可以,要讓里長那兒弄一道她的賣身契。”
“譚叔,我的為人,你應該信得過,我不會將她當成下人。”
夜染解釋道:“你都說了她叔嬸是那樣的人,我這藥材生意越做越大,大娥在我這兒,難免他們不會存了貪婪的心思。我讓她簽賣身契,一是要她自己愿意,二是為了防以后她叔嬸鬧上門來。”
夜染的為人,譚木匠是信得過的。
吳大娘與她非親非故,因為以前在她癡傻時照看過星兒月兒,人家如今跟著染娘享福,住青磚大宅子,天天有肉吃。
“她那叔嬸不是省油的燈,很會鬧騰,我師父師娘以前沒少吃虧。”
譚木匠點頭:“大娥若是愿意,簽了賣身契也好!”
知道李大娥是他師父李椿斗被土匪擄走的女兒,譚木匠說什么也不肯帶走吳大娘在柴房找出來的大木箱子。
“染娘,這木箱子是師父以前送的。”
他感嘆道:“如今送給大娥,也算是還師父一個人情。”
雖說木大箱子是以前李椿斗的,但給了譚木匠,那就是他的東西了。
大娥人犯傻,摸黑去拎了來,這已經算是偷東西了。
譚木匠不肯拿回去,夜染過意不去。
取了兩盒從蕭家帶回來的點心,又拿了一塊臘肉,幾只螃蟹,還有一條醉魚,一只豬肘子,非要塞給譚木匠。
譚木匠推脫不過,被夜染塞了一籃子東西拎上,一臉無奈。
“譚叔不能白要你的東西,這樣吧,大娥弄那些木頭,是想做大門,譚叔明天來做幫工,染娘你們家管飯。”
這才大年初六啊!
明天也才大年初七。
夜染有些不好意思:“譚叔,都沒過完十五,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講究那個干嘛!你譚叔家只有幾房親戚,都走完了。”
譚木匠朝夜染揮揮手,讓她別送了,拎著滿滿一籃子東西,回家去了。
路過藥莊大門口,頓住步子,深深的看了大娥一眼。
大娥只顧著刨木頭,壓根不理他。
譚木匠揭開糕點盒子,拿了幾樣點心擺在木頭上。
大娥看一眼,繼續拋木頭,等譚木匠走了,這才揀了那幾塊糕點,吹干凈上面沾著的木屑兒,往嘴里塞。
大娥愿意吃他給的東西,譚木匠隱在暗處看了高興,這才放心的拎著籃子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