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松笑得慈眉善目,讓仆從將一擔東西挑進了堂屋。
那筐子里裝著各樣餅子、點心,還有上好的白面、精米,新采收曬干的蓮子,腌制好的魚干,林林總總一大堆物什兒,看樣子是給備的節禮。
站在夜染身側的殷天,愣了一下:“怎么挑這么多東西?”
“聽說夜姑娘昨天入山,摔了一跤。”
殷松和藹道:“你住在夜姑娘家多有麻煩,剛好來送節禮,也來看看夜姑娘的傷勢。”
不等殷天開口,殷松一副不容拒絕的口氣,朝一旁的夜染謙和的笑道:“夜姑娘傷勢好些了嗎?”
“無礙的,磕了一下,周叔開過藥,好多了,有勞殷老爺記掛。”
每次殷松見到夜染,總是夜姑娘長夜姑娘短的。
夜染知道,這是因為她末婚先有了身孕,殷松這樣喚她,是考慮她的感受…
但這種叫法,聽著說不出的別扭。
夜染含笑道:“殷老爺以后喚我染娘就成,是晚輩該給長輩備下節禮,染娘不好受殷老爺這些東西。”
殷天本來也嫌殷松多事,但聽夜染說晚輩該給長輩備下節禮這話,心情愉悅的勾了勾唇角。
殷松瞥見殷天的表情,總算長吁一口氣,知道這次來對了。
晚輩是該給長輩準備節禮!
但偏偏,殷天可不是他什么晚輩。
于送禮一道,殷松最拿手了。
他嘆一口氣道:“挑來的都是些尋常吃食和一些做菜要用到的調料,不是什么好東西,染娘這是嫌棄東西寒酸抵不上診費?”
長者賜,不可辭!
殷松這么說了,夜染只好讓吳大娘收下他送來的一擔東西。
相比于夜染的客氣,殷天對于殷松的到來,隨意多了。
見夜染愿意收下那些東西,也沒說什么,幫著月兒星兒搬松子出去曬了。
吳大娘早在灶房燒了茶水,沏了茶擺在桌上,又裝了些曬干的無花果,夜染弄的糖炒栗子也端了出來。
殷老爺剝了個吃,夸贊道:“這口味像是福榮齋的,又鮮了些。”
“是我入山挖藥時,揀了栗子炒的。”
夜染沖吳大娘道:“難得殷老爺喜歡這野果兒,前兒炒的栗子不少,大娘去備些給殷老爺帶回去。”
吳大娘一走,堂屋里只剩下夜染和殷松。
他是多精明的一個人,看一眼幫著月兒星兒在院子里頭曬松子的殷天,謙和道:“染娘是不是有什么話要說?”
院子里,殷天幫著星兒攤開松子,小月兒頑皮,趴在殷天背上咯咯直笑。
這一幕看著其樂融融!
那個夢,一直是夜染的心結。
她躊躇了一下,終是問出口:“殷老爺,公子六年前有沒有來過秀水村?”
六年前,公子的確來過大澤湖一帶,但還真沒有來過秀水村。
從那以后,公子性情大變,將府里的丫鬟婆子打發了,只留些男仆從和侍衛,整個府里連一只母蚊子也找不到。
一向不近女色的公子,卻救了秀水村的傻子,他才驚得不輕。
殷松目光落在院外殷天身側一雙孩子身上,那眉眼…
以他的精明,不是猜不到什么,而是沒有膽子,也不敢胡亂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