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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進聞 魚水重臨

  “您就是魚…”

  慕塵風聽聞“魚臨淵”三個字,本意是想稱呼一聲“魚主”。

  但卻被同樣震驚的雨墨捂住嘴。

  雨墨深知,直呼這三個字是忌諱。

  再看四周,那一雙雙如同燈籠一樣掃視過來的眼睛,她更不愿慕塵風如此冒失。

  未曾想。

  魚臨淵笑著看向二人,輕輕牽過水色的手,故意裝作無賴的樣子。

  “對啊,我就是魚,她就是水!”

  慕塵風和雨墨嘴巴大張,幾乎能塞下拳頭。

  侵襲意識的“飽腹感”,令魚水面前的兩人,有些不知所措。

  已然聽到二人心聲的水色趕忙暖場,一拳捶在魚臨淵胸口。

  “這還沒老呢,就不正經了,以后怎么辦?”

  “以后?”

  “是老了以后!”

  “魚是正經魚,就是不知道那時的水,是不是正經水咯…”

  水色“嘁”了一聲,將手從魚臨淵手里抽回。

  魚臨淵再次伸手之時,近水披從那茅草屋內飛來,落在他胳膊上。

  雙手一抖,披風從水色身側滑過,又被魚臨淵重新披在水色身上。

  “還是你披著,我才會安心。”

  這一次,水色沒有反駁,而是乖巧的點頭。

  慕塵風和雨墨看在眼中,羨在心里。

  不知為何,二人總覺得如斯感情,蘊含著他們永遠無法企及的境界。

  因為是水,因為是魚,亦或者因為是魚和水。

  “該走啦,再回此地不知又是何時!”

  魚臨淵看向四周,愜意的聲音里藏著諸多感慨。

  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這一次離開之后,再未以魔主的身份回來過。

  水色聽著他的話,不禁多看了那十幾位“妖女”一眼,輕聲細語地開口。

  “一會兒你們也回去吧,這些年來,因為你們的到來,這里才更添幾分活力。”

  十幾個貓妖狐妖所變的女子,此刻圍在水色周圍哭哭啼啼,哀求著不肯離去。

  慕塵風和雨墨相視一眼,都明白妖不肯走的原因。

  這樣一處與世隔絕,與世無爭之地,莫說妖不想走,就算天界天仙來了,只怕也會舍不得。

  沒過多久。

  魚臨淵和水色離開了青魔幻境,去往天池。

  本可以借助瞬間抵達,可由于慕塵風等六人的緣故,只得再次變成地行魔魚的樣子。

  青色的月光下。

  依稀可見一個碩大無比,卻又近乎透明的黑影,從地面躍起,又從空中落下。

  游弋在月色里的魚都會避讓,疾馳在大地上的妖魔都會閃躲。

  直到即將躍過墨色的“弱水”時,魚臨淵和水色同時回頭張望。

  半空中。

  妖巳站在那里面帶微笑,似前來送別。

  一只青色的小狐貍趴在她肩上,張嘴打著“哈欠”。

  魚臨淵微微點頭,以示敬意。隨即化作月夜之影,消失在天際。

  也不知過去多久。

  慕塵風從疲倦的睡夢中悠悠醒來,看著仍在一旁酣睡的雨墨和另外四人,他從未覺得如此踏實。

  魔魚這樣的龐然大物,慕塵風從未見過。甚至如他這般年紀的同齡人,聽都不曾聽過。

  此刻他們幾人都在魔魚背上,而魚臨淵和水色,則立于魔魚那張如同深淵的巨嘴邊緣。

  以這樣的視角看著地界的“夜景”,感受著吹過耳畔的勁風,慕塵風心中第一次生出向往。

  大地上那些藍紫紅彤的花草,早已屢見不鮮。

  如今落在慕塵風眼中,似有了卓爾不凡的姿色。

  不知是因為劫后余生,還是因為佳人在側,慕塵風心中對魚和水的崇敬,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早就聽說,現如今的地界能有這般景象,都是因為魚主。

  魔魚緊鄰著弱水游動,黑色的弱水之上,月光也失去顏色。

  不知何時醒來的雨墨,就這樣裝睡靠在慕塵風腿上。

  “知道你醒了,還賴著。”

  “他們幾個不也沒醒嘛!”

  “按水主所說,他們暫時不會醒來。就算醒了,也沒有近來的記憶。”

  “莫非他們真的成了魚?好羨慕!”

  “能活著,就不錯了。成魚可比成仙成魔難多了…”

  正當慕塵風和雨墨聊得起勁時,再次從地面躍起的魔魚,猛然停在半空。

  躺在魔魚背上的四個人,瞬間滾成一團,被慕塵風和雨墨攔了下來。

  魚臨淵和水色仰望夜空。

  那一輪常年掛在那里的青月,此時正在已極快的速度泛起白光。

  魚臨淵眼神一凜,說話時聲音飽含怒意。

  “地界迎來地晝,天界正逢天夜!只是距離上一次,遠遠未到十萬年。”

  水色自然能從魚臨淵的話里聽出,天界必定有事發生。

  再看如今的地界,反而是一片“祥和”寧靜。

  亦如,暴風雨之前。

  僅僅眨眼功夫,那一輪明月已經一半青色一半白。

  整個地界猶如“曙光”降臨,大地上的奇花異草都開始瘋長。

  反倒是那些借助月色游蕩在空中的魚兒,此刻像干涸在河床上一般。

  一條接著一條,蹦跶著,掙扎著,從夜穹中墜向地面。

  見狀。

  魚臨淵冷哼一聲。

  翻手之間“魚面”出現在手里,頓時化作七色光芒沖入天空。

  那一張獨屬于龍魚的娃娃臉,在青白相間的天上迅速放大,直至遮蔽大半個天空。

  魚群自空中跌落的勢頭戛然而止,甚至許多魚兒像躍過堤壩一樣,重新游回了高處。

  那根用作魚竿的青竹,此時只有筷子長短,靜靜躺在魚臨淵手心。

  其上,不時有青白之光交替閃爍,近似某種訊息。

  魚臨淵似感受到什么,淡藍色的眸子里泛起一圈圈象征魔主的紫光。

  “夜魔何在?”

  “在!”

  “傳魔主令!所有魔將以上修為者,到天池等我。

  趁天夜地晝之時飛升天界者不用理會。

  但今夜墮入地界者,不論仙魔神佛,統統抓來見我。

  違者,隨你們處置…”

  “是!”

  天色越來越亮,眼看著常懸地界的青月,正在變成高掛天界的烈陽。

  水色腳下一個踉蹌,頭頂升騰起一抹綠光。

  魚臨淵急忙攙扶,身上的寒意令周圍的氣氛降至冰點。

  魔魚背上的慕塵風和雨墨,只得相擁取暖。

  魚臨淵深呼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十五年來,你夜敲木魚,我執竿釣魚。

  沒想到這區區一縷天界之光,居然能夠喚醒你心里的菩提!

  天不仁,休怪我不義。”

  稍稍緩和一些的水色,將手搭在魚臨淵的手背上,安撫著他的情緒。

  嘴唇略顯蒼白,可她仍在歡笑。

  那十五年來的滿足,已然在這一刻全都漾在臉上。

  她深知。

  魚臨淵是為了陪自己才留在,這個時間相對漫長的地界。

  如果他現身天界,那所剩魚年,將以煙消云散的速度,帶走她心里這條“魚”。

  但又如她所言,魚和水,終究不是凡人。

  能選擇的,似乎比之凡人還不如。

  感受著水色手心傳來的溫度,魚臨淵轉頭看向那一輪“地晝之陽”,眼角噙淚。

  與此同時。

  數道仙佛之光,透過那一輪烈陽,普照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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