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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廿六聞 水愿魚生

  置身舊時水,未見當年魚。

  一條條珍珠鋪成的路,早已被泥沙掩埋。萬丈大的水球之內,似乎只剩下那十丈大的彩貝,光澤依舊。

  轉身消失,化作近水披上的錦鯉紋飾。

  直到的聲音再次響起,水色三女才被拉回現實。

  “謹記我之前所言!只有水愿意,世間之魚才能生生不息…”

  水色眼底閃過憧憬,飄然落向下方的彩貝。

  那里,曾是離“它”最近的地方。

  當水色一只腳踩在彩貝跟前的珍珠上時,萬丈內的水流頓時形成一個漩渦,以水色為中心緩緩流動。

  水底堆積千年的泥沙被水流滌去,露出那一條條珍珠鋪成的“路”。

  是誰鋪成?又作何用?

  正當水色為其疑惑之時,觀察細微的左丘雨習慣性地抬起手比劃著。

  可她口中仍然像面對魚臨淵一樣,吐字清晰。

  “姐姐…你有沒有覺得,這些地上的珍珠,似乎勾勒出一條魚的輪廓?”

  水色這才意識到,之前只顧盯著幻影里的龍魚看,完全沒有在意這些。

  此時經左丘雨提醒,她跟水仙才同時向周圍張望。

  那些留在珍珠圍成的,儼然是一條“龍魚”。

  而這個十丈大的彩貝,正處在“龍魚”的心口位置。

  三女相互對視,都從對方眼中看出同樣的猜測,隨即將目光齊齊落在彩貝上。

  炫目的光澤中,似有瑩瑩水光流轉。

  水色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玉指在彩貝上輕輕劃過,如撫摸著“故魚”的臉龐。

  就在這時。

  水色心口那枚桃花魚符再次光芒大盛,散發著水色從未感受過的灼熱氣息。

  緊閉著的彩貝,在感知到魚符的存在之后,如活物一般從縫隙中噴出打量氣泡。

  在三雙眼睛的注視下,她們身前的水流被推向身后,彩貝那十丈大的殼,緩緩向上打開。

  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靜靜躺在其內。

  不是魚符,也不似珍珠,淡淡的靈力波動從它表面傳來,如水靈和水靈之間以心念在交流。

  “這是…”

  水仙的聲音充滿驚奇,也似問出了水色的心聲。

  見水色輕輕搖頭,左丘雨緩緩閉上眼睛,以指劍喚出魚符。

  “為魚者,須心比眼闊!我相信師尊所言,必然能夠終生受用。”

  當左丘雨再次睜開雙眼時,眼中已無黑白,盡數被玉銀之色取代。

  放眼望去。

  這一方水中世界里的遍地珍珠,赫然都是一個個“龍魚”的氣泡所化,經過無盡歲月的洗禮,使其看上去猶如珍珠。

  而躺在彩貝之中那顆,正是魚臨淵降生時所吐。

  只是不知為何,本該消散的氣泡,卻以這樣的方式留存著。

  左丘雨驚喜地將她所見,如實告訴了水色和水仙。

  雖然不清楚這“與眾不同”的氣泡究竟有何作用,但能讓魚符產生共鳴之物,必然不會普通。

  水色聞言,看向那顆珠子的眼神愈發清澈,嘴邊還低聲念叨著一句話。

  “尾吐腹白泡從頭…泡從頭…”

  可當水仙詢問,是否要將這顆透明的珠子取走時,水色卻連連搖頭。

  她知道。

  這個“與眾不同”的氣泡,定然有其特殊的作用。

  而她們能進來此處,也只是因為身上帶著“他”的魚符。

  如若不然,恐怕無法輕易看到這顆透明的“珠子”。

  水色臉上露出篤定的笑容,說話的聲音被身前的彩貝間接放大。

  “既然我們能憑借魚符來到這里,他也一定可以…何況,我們取走這氣泡,也全然不知該如何運用!”

  “姐姐!”

  水仙似覺得,水色收集了千年的氣泡如今都已不再,拿走這一個,至少能彌補缺憾。

  可是水色作為水靈一族的公主,又豈能聽不出“姐姐”兩個字里的含義。

  再次微笑著搖頭時,她已然看到那顆“透明的珠子”上,映著自己的臉。

  水仙拗不過,只好走到一旁拉著左丘雨的手,嘆息跺腳。

  仿若水色那份善良所帶來的遺憾,令水仙為其不甘。

  “每當這里降生一條龍魚,便會留下一顆‘往生珠’。

  無數年來,離開這里的龍魚,沒有一條再回來過…也就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些由弱水留下的心意,在此蒙塵!”

  一個極盡蒼老的老嫗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

  可當水色三女看向周圍時,卻又看不到任何身影。

  莫非是這眼前的彩貝?

  沒等水色三女的猜測得到印證,萬丈空間忽然一陣晃動。

  周圍的水流再次平緩時,距離她們不到三丈距離的地方,一個足有一人多高的“老龜”,正慢吞吞地挪動。

  “您是…”

  “外界都稱呼我們為玄武,可其實我們兄妹共用一副軀殼,他為玄,我是武,世人合稱玄武。”

  左丘雨聽到這樣的回答,不由自主地對書中所記載的事物,產生嚴重懷疑。

  水色輕施一禮,心里早已對剛才聽到的那番話,產生濃濃興致。

  她想知道更多,能夠幫到魚臨淵的信息。

  “您剛才說,這些是往生珠?什么是往生珠?又有何用?”

  老龜依舊不緊不慢,似這無盡歲月里,早已成為習慣。

  片刻后,它那快要“睡著”的眼睛才猛然一睜,仿若驚醒一樣反問水色,她剛才說的什么。

  水仙和左丘雨面面相覷,似乎對眼前的事實有些無法接受。

  直到水色又耐心問過三遍之后,老龜才又重新有了精神。

  “嗯!這里遍地都是往生珠,只是老身好奇,水主居然不知這些…也難怪,千年多來,這里再無弱水流過,更無龍魚降生。”

  水色一時語塞,原以為已經足夠了解自己身為“水靈”的事實,卻仍然不清楚自身宿命以外的東西。

  就連站在水色身旁的水仙,也有些羞愧難當。

  似乎她們對于自身的了解,還遠不及這眼前的老龜多。

  這一次。

  老龜沒有打瞌睡,而是緩慢扭頭看了看四周,視線最后落在水色身后,那十丈大的彩貝之上。

  “往生珠,就像這世間生靈所擁有的母愛一樣,是弱水以自身萬年精華所凝,留給新生龍魚的,唯一庇護…

  雖然老身也從未見龍魚回歸此地使用,但也大致能猜得出,對應的往生珠,可在關鍵時,救龍魚一命!”

  聽老龜此番話。

  水色心頭咯噔一顫。

  盡管“往生珠”有如此神奇的能力,那為何無盡歲月里,沒有一條龍魚選擇以此“續命”?

  若不是有太過苛刻的先決條件,那就一定存在極大的詬病。

  回想自己陪伴“魚臨淵”的千年,以及那條傻魚躍過龍門后的樣子,水色也能隱隱猜出一些。

  何為往生?

  大概比這三界生靈輪回之后的“遺忘”,還要可怕的多。

  這時。

  自稱“武”的老龜終于游到了彩貝近前,探出腦袋,仔細瞧了瞧那顆靜靜等待龍魚歸來的往生珠,再次開口。

  “一旦龍魚死去,往生珠內蘊含的弱水之精也會歸于混沌…如今這最后一顆,也被盯上嘍。”

  “盯上?被誰?難不成除了龍魚以外,還有其他的魚能夠用它救命?”

  一直沉默的水仙,也終于有些忍不住開口。

  哪知老龜梗著脖子,好像抬頭看向這萬丈以外的地方。

  “千年前,真龍一族為挽救四海,強行召喚龍門!

  從那時起我就已知曉,我那被稱為‘玄尊’的兄長,已經舍棄了這副行將朽木的軀殼,加入了滅絕龍魚的邪惡陣營…”

  老龜正說著,整個空間再次震蕩,似乎正遭受猛烈的撞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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