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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廿四聞 牧海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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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丈水流像瀑布一樣,從水色腳下通向深海。

  看到這一幕。

  那兩個正在追逐敖謹和敖烈的玄武腦袋,明顯出現停頓,從不同方向遠遠看了眼水色。

  等到那些大魚都順著空中的水流游向深海,水色直接將靈犀之淚收回,讓那些潑出去的水,都落在了海里。

  相比茫茫大海,這些水依舊少的可憐。

  兩聲龍吟傳開,敖烈和敖謹趁玄武不備,釋放出全部靈力再度向其沖去。

  仿若它們明知贏不了,還是要挽回一些作為真龍的顏面。

  玄武的兩個頭,也齊齊張開嘴,發出一聲沉悶但卻響亮的吼叫,如在回應敖烈和敖謹的挑釁。

  桃花一陣簌簌抖動,又有無數粉白的花瓣飄向海面。

  桃夭妖顯化身形,依舊是那副如花模樣,腳上的玉銀鎖鏈嘩嘩作響。

  只見她站在水色前方,面向露出海面萬丈的玄武,嘟噥著小嘴,雙手叉腰。

  “姐姐,夭妖想去幫它們…”

  可是當桃夭妖轉頭看向水色時,一旁的水仙卻沖她輕輕搖頭。

  水色俯瞰著整個“島”,眸子里的異色越來越濃。

  似乎她從剛才那一聲吼叫中,聽出了什么。

  是壓抑許久的懊悔,還是沉淀在海水里的憤怒?

  雖然只有一聲,可她和水仙都聽到了,那是來自一個被禁錮的靈魂,抗爭的吶喊。

  桃夭妖盡管不明所以,但她知道水色必有緣由,只得安安靜靜地回到桃花之上,密切地注視著青紅二龍的一舉一動。

  好在它們和玄武之間,能看得到打斗,卻沒有任何一方受傷。

  水色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咸濕的空氣,傾聽著吹過耳邊的海風聲。

  幾息之后緩緩睜眼,弱水特有的靈力在周身蕩漾。

  “即便親眼所見,也不一定為實。這不是它本來的樣子,也不是它從前的意愿…”

  左丘雨聽后,似想起在天池之上,魚臨淵曾對自己說的話。

  習慣性地一番比劃過后,左丘雨指劍點在眉心,嘴里默念“魚臨淵你給我站住”。

  魚符無聲無息地出現,亦如見不到魚主便極難開口說話的左丘雨一樣安靜。

  伶俐地向前一指,魚符如一顆耀眼的“珍珠”,徑直向著“島”上飛去。

  眼看魚符即將穿過島外的云霧時,卻突然懸在空中不停顫抖,如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攔住去路。

  水色和水仙側臉看向左丘雨,只見她額有汗水,嘴唇泛白,纏繞在手臂上的靈力正在迅速消失。

  “雨兒妹妹!不要太過勉強…”

  沒等水色把話說完,她胸口的桃花魚符爆發出三色光芒,居然自行飛出,和左丘雨那枚魚符遙遙相對。

  在幾雙目光的注視下,一條年幼龍魚的殘影,在桃花魚符外顯現,凌空游向島外的那枚魚符。

  水色一眼認出。

  那年幼的龍魚殘影,跟千年前身負重傷的魚臨淵一模一樣。

  “這…”

  不光水色覺得前方有什么等在那里,就連水仙和左丘雨也看得出,這一切并非“巧合”,而更像是一出宿命的安排。

  無需水色指示,桃夭妖已御使那一株參天桃花跟在殘影后面。

  似乎由于“身負重傷”,也或許是因為空中沒有水,小龍魚游得很慢。

  恍若隔世,游過千年。

  當小龍魚從桃花魚符游到另一枚魚符跟前時,驀然轉身,呆呆地望向水色。隨即飛快地繞魚符六周,一頭扎入“島”內不見。

  一層透明的水幕浮現,像一片天穹籠罩整個“島”。

  在小龍魚消失的地方,泛起點點漣漪,向周圍蕩開。

  島上的山水在這一刻漸漸渙散,仿佛從來不曾出現過。

  萬丈大小的“島”,此時好像一顆背在玄武身上的巨大水球,內外以水分隔。

  從外面看不到里面的一切。

  水色緊握著桃花魚符,凝視著水球上,魚影消失的位置。

  左丘雨做了個“收”的動作,魚符立即飛回眉心內,身體驟然一輕。

  沒有任何猶豫,水色縱身騰空,緩步邁過水幕。

  水仙和左丘雨緊隨其后,身影完全沒入水光之中。

  唯獨桃夭妖留在外面,東看看,西瞅瞅,像把風一樣。

  穿過水幕的一瞬間,柔和的光芒充斥一方空間。

  到處都是粼粼波光,瑩瑩奕奕,足有萬丈。

  拳頭大小的珍珠,在水底鋪成一條條縱橫交錯的路。

  這里沒有水草,看不到淤泥,只有千萬種形形色色的魚,在上方井然有序的游動。

  無論是大魚還是小魚,此刻都眼露崇敬,注視著位于水底最中間,那十丈大小的彩貝。

  彩貝嚴絲合縫,偶有氣泡從里面冒出,似乎還有什么待在其中。

  左丘雨輕輕拽了拽水色身后的披風,立即明白其意的水色沒有說話,而是緩緩搖頭。

  作為水靈一族的公主,在踏足這一方水中“世界”時就已知道,眼前的一切并非真實存在,而是早已過去很久…

  恰在這時。

  那十丈大小的彩貝徐徐打開,里面躺著一位同樣“以水化形”的女子。

  水藍色的身軀,完美無瑕。盡管看不出其相貌,可那渾厚的靈力波動,以及由內而外散發出的弱水氣息,都說明對方是一位“水靈”,而且身份特殊。

  由于是以水化形,能輕易看到女子小腹內,懷著一條尚未睜開眼睛的龍魚。

  它很小,不足三寸。三對茸角初具形態,生著像龍一樣的四爪,粉粉嫩嫩。

  唯一不變的娃娃臉,似要伴隨龍魚一生。

  女子似乎聽到一陣無聲的呼喚,不禁起身,筆直地站在原地。

  那些盤旋在上方的游魚,竟然齊齊地落向水底,張口吐出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氣泡。

  無數氣泡映射出彩貝的顏色,卻唯獨尋不到那女子的身影。

  隨著氣泡不斷向上浮去,一個個從未聽過的聲音,又從盡頭傳來。

  纖細,悅耳,動聽。

  樸實,細膩,純凈。

  當萬千音色匯聚在一起時,猶如這世間最美的旋律,只為那新生的龍魚同歌一曲。

  女子腹中的小龍魚徐徐睜開眼睛,還用粉嫩的爪子摸了摸,那淡藍如水的眸子。

  它像被魚的聲音喚醒,也似到了降生之時。

  輕輕張了張嘴,吐出它作為龍魚的第一個氣泡,似在回應萬千游魚的期待。

  氣泡在女子水化的身體里緩緩上升,一直到達她的咽喉,她若有笑意地張開嘴。

  嘴唇動了三下,氣泡直接消散。

  仿若有“三個字”,經女子之口,如一個神圣的名諱般,傳至每一條魚的腦海。

  水色聽不到女子的聲音,可她看得見那口型,跟自己在心中默念過千萬遍的名字,一模一樣。

  許久不曾說過話的左丘雨,也跟著女子的口型,驚異地一念。

  然而,只有見到魚臨淵才能自由發聲的她,竟然開口說出了“魚臨淵”。

  嚇得左丘雨慌忙捂住嘴,似發現了什么令她興奮的事情。

  反倒是水色,盯著那張永遠揮之不去的娃娃臉,淚水盈眶。

  下一刻。

  小龍魚慢吞吞地游動幾下,魚尾輕擺,竟然直接從女子小腹游到了外面。

  感受著外界的新鮮,小龍魚活蹦亂跳。

  時而游到大魚的眼睛旁,尋找著自己的影子。時而頑皮地咬著小魚的魚尾,輕輕扯動…

  當小龍魚想回到女子身邊時,轉身只看到那十丈大小的彩貝,早已空空如也。

  它只能以魚為伴,孤單地守著彩貝。

  不知往何處去,不知在等誰來。

  此情此景。

  水色又怎能安然自若?甚至她身旁的水仙和左丘雨,也哭作一團。

  仿佛只有水能懂,魚自生來便“孤獨”。

  就在水色想要沖過去擁魚入懷時,不知何時出現的,突然擋在水色面前。

  輕吐氣泡,魚音可聞。。

  “魚有傳聞,獨生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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