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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一十聞 水現人魚

  正是此前已被魚臨淵“責罰”過的墨睛金魚,墨晴。

  匆忙地環顧四周之后,仍不見魚妃蹤跡,她才輕施術法,連忙尋跡追出皇城。

  墨晴的神情,再也不似之前那般木訥。更沒有將那句“主人吩咐,墨晴還在”掛在嘴上。

  相比之前,墨晴似在魚妃的說教下,轉變很多。

  墨晴離開后,這花園也再無他人前來。不論是龍陽的親信,亦或者魚妃的貼身婢女,皆不允許擅自進入。

  此處儼然成為了“禁地”,也更像圣地一般。

  皇城西北,三百里處。

  一條不知名的河,從這里流過。遠遠看去,河水渾濁。河面雖然平靜,卻時有泥漿翻涌。

  而這條河最為醒目之處,是當五湖四海之水都減半時,它不但滴水未少,甚至水位還在不斷上漲,大有隨時決堤之勢。

  那條自皇城上空飛過的真龍,正是從這條河的入海口,一路尋來。

  金光消失的瞬間,真龍化作滿頭灰發的公子,款款落在河邊一處沙堆上。

  他目現靈光,欲將水下的一切,盡收眼底。

  但令他疑惑的是,身為能夠控水的真龍,竟然無法撥水見泥,洞悉分毫。

  震驚之下,龍公子不禁眉頭一皺,取下腰間那塊象征身份的藍色龍紋玉,奮力向河里一拋。

  玉佩落在水里的剎那,他背后金龍虛影乍現,龍吟聲中帶著上位者的威壓。

  “南海七太子敖澤在此,河伯速來拜見!”

  話音落下,仍然只有河水拍打河堤的聲音,再也不見任何動靜。

  敖澤臉色愈加難看,似乎被如此華麗地無視,是從他出生以來第一次。

  但想到南海目前的現狀,他又不得不將心中的怒火壓制下去,轉而換上一副謙卑恭敬的嘴臉,躬身作揖。

  “南海七子敖澤,特來拜會,還望河伯賞在下幾分薄面。”

  再次說完,敖澤靜靜地注視著水面。

  只要那河伯敢獻身,他會立即使出全力將其拿下,以問“不敬”之罪。

  至于“水事”,他會慢慢拷問…

  一息,兩息,三息。

  時間在敖澤內心的一番算計中,很快過去。

  那一廂虛妄的得意,也在耐心消磨殆盡時,逐漸轉變成中燒的怒火。

  正要化身為龍,盡顯翻江倒海之威,以發泄敖澤的一己私欲時。

  一青一紅兩道光芒落在敖澤身后,緊接著是身著淡藍紗裙的左丘雨。

  感受到三股氣息,敖澤不緊不慢地轉身,臉上的輕蔑也隨之浮現。

  “我當是誰,原來是你們兩個坑爹貨。”

  敖澤說話時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大有對方敢回話,他就立馬嘲諷一番的架勢。

  然而。

  他那一份沾沾自喜,又一次在眼前落空。

  只見敖烈和敖謹看都沒看自己,圍著那身穿紗裙的姑娘噓長問短。

  “雨兒姑娘,你怎么也跟來了?”

  “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兩兄弟可真要吃不了兜著走!”

  “額不,是吃不了也兜不走…”

  左丘雨報以一笑,又變得嚴肅,指了指站在河邊的敖澤,不能發聲的她,以靈力為媒擠出兩句話。

  “我來,是要讓他代為轉達,不論你們和我爹私下在干什么勾當,今日都要記著:我左丘雨,不會嫁給你們敖家的癟三!

  有任何異議,我在大都督府,等著你們前來興師問罪!”

  敖澤聞言,微微一怔。從未有凡人敢這么對他說話,而且是近乎當面羞辱敖家。

  此事若傳出去,龍顏何存?

  本就處在爆發邊緣的敖澤,回過神后更是忍無可忍。

  “敖烈敖謹,你們還愣著干什么?真龍面前,豈容凡人造次,幫我抓住這娘皮,回去再慢慢調教…”

  可惜,敖澤似乎忽略些什么。

  只見敖烈和敖謹居然再一次“無視”了敖澤的話,滿臉堆笑圍著左丘雨。

  “雨兒姑娘別這么說嘛,敖家縱然癟三扎堆,不也還有我們兩兄弟迷途知返?”

  “對啊,怎能勞煩雨兒姑娘親自退婚,要退,也是那癟三跪在你面前…”

  眼見左丘雨被敖烈和敖謹逗得一笑,露出兩個酒窩,不遠處的敖澤已氣得雙手握拳,低沉地發出一聲咆哮。

  “我說你們兩個廢物,敖家的顏面都給你們敗光了!今日就讓我敖澤,代替東宮降下責罰…”

  說話間,敖澤不經意注意到,敖烈和敖謹正一臉奸笑地看向自己。

  似乎此刻他才想起,沒有問過他們的“來意”。

  不過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只得先把這幾個“礙事”的都拿下,再細細問來。

  一連三聲龍嘯,敖澤身化金龍,淡淡的仙氣在周身匯聚,一口龍息如疾風驟雨般撲向前方的三個身影。

  緊接著在它周圍,出現八條龍影,其中四個猶如水凝,另外四個形如風聚。在敖澤意念的驅使下,八龍帶著強大的壓迫感,從不同方向飛出。

  但接下來的一幕,讓敖澤這位南海七太子深知:自己輕敵了。

  敖烈和敖謹瞥了一眼近在眼前的龍息,沒有化身為龍,而是看似隨意地打出一個噴嚏,輕描淡寫地揉著鼻子。

  “雨兒姑娘,本來我們兄弟就想報一下當年的凌辱之仇…看樣子,今日這機會得讓給你了!”

  “敖澤就交給雨兒姑娘,這八條泥鰍有我兄弟二人!”

  敖烈和敖謹說著,分別站在左丘雨兩側,妖氣外放,眸光乍綠。

  只是抬手間,已將八龍擋在妖氣形成的光幕外。

  任憑那八條龍怎么沖撞,敖烈和敖謹依然游刃有余。

  敖澤見狀,龍目中氣出血絲,聲音極近憤怒。

  “你們…居然舍棄身為龍的驕傲,甘愿當那下賤的妖!如此也好,讓你們徹底從我敖家除名!”

  敖烈和敖謹仍是一副吊兒郎當,對敖澤的咆哮,全然不以為意。

  沒等敖澤全力施為,左丘雨指劍點在眉心,長發飄飄,紗裙舞動。

  一層淡淡的水光,瞬間將她包裹。

  不見靈力波動,沒有云雨加身,一枚不算很大的魚符,閃著玉銀之光,自她眉心飛出。

  敖澤哪里見過“這東西”,但看敖烈和敖謹略顯緊張的神情,它又不得不心應對。

  左丘雨自信一笑,身體緩緩騰空,朱唇微動,似有幾個字無聲地傳開。

  魚,臨,淵,你,給,我,站,住!

  魚符似一道銀線,輕易將敖澤的一根龍角折斷。

  感受著陣陣痛楚,敖澤心有余悸地轉過龍頭,看著懸停在河中央的魚符,閃過一個猜測。

  突然。

  魚符爆發出刺眼的光芒,如同一顆“白日”。

  敖澤那碩大的龍身竟在這白芒照射下,出現皸裂,數片龍鱗自行脫落。

  正在與敖烈敖謹對峙的八龍,也如風中殘燭般,忽而消散。

  敖烈和敖謹收斂妖氣,幸災樂禍地搖著頭,眼中沒有任何對于昔日同族的同情。

  就在此時。

  那一直“沉寂”的河水,在這一刻掀起巨浪,一條身形大絲毫不遜色敖澤的褐色蛟龍,從河水里緩緩浮出。

  敖澤這時才明白,“河伯”不懼自己的原因。

  魚符之光驟然收斂,那種強到窒息的壓迫,猛然一松。

  就連左丘雨也未想到,自己喚出魚符,會是這樣的結果。

  敖烈和敖謹立即護在她身前,警惕地打量著河里的蛟龍。

  這時。

  一個突兀地聲音打破平靜,竟不是來自蛟龍,而是來自水下。

  “魚人魅,見過魚主!見過水主!”

  聽到“魚主”二字,左丘雨和敖氏兩兄弟不禁回眸,卻見漫天飛花散,水色三女已在眼前。

  帶著疑惑再次回頭,那蛟龍身前的河面翻涌,一位赤裸上身的貌美女子,漸漸浮出水面。

  但當她下半身也浮出水面時,包括水色在內,所有目光皆是一驚。

  七彩的鱗片,擺動的魚尾。

  赫然是,半人,半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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