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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進四聞 魚迎水拒

  青色龍魚跟血魔一起前往弱水,想要和魚臨淵本尊匯合。

  可當他們趕到時,卻沒有見到魚臨淵的蹤影,也未感受到他的氣息,似乎早已渡過弱水進入尸淵。

  青魚雖然也是魚臨淵,但魔道分身無法直接與本尊心神相連,更不可能心念傳音。故而,青魚必須見到魚臨淵本尊,才能告訴他一切。

  在經過黑色的弱水時,青色龍魚沒有像那般善感,僅僅是多看了幾眼,就貼著水面滑翔到弱水西岸。

  原本只能看見骸骨的尸淵,如今生著一顆顆參天大樹,使其看上去不似從前那般恐怖猙獰。

  月色無法照耀的林間,反而在這時顯得更為幽暗。

  青色龍魚所過之處,時有瘴氣飄過,許多行尸如躲在暗處的“斥候”,一雙雙發光的眼睛盯著青魚和血魔的舉動,并未自不量力地阻攔。

  疾馳一段距離后,血魔猛然止步,身軀化作一面血盾,突然擋在青色龍魚身前。

  “魔主心!”

  隨著血魔聲音落下,前方由骸骨組成的地面裂開,生在其上的樹木也向兩側移動。

  當一身紫衣的魚臨淵出現,血魔才放下戒備,再次跪地行禮。

  青色龍魚隨即化作一道青光,沒入魚臨淵胸口。

  魔道分身和本尊的融合,讓臨淵很快明白,為何自己一直在白骨的“海洋”內徘徊,卻一直無法進入尸淵。

  不想再浪費時間的魚臨淵,望著腳下,目光漸漸冰冷。

  “血魔,可有辦法將尸淵外這些行尸,全部收為己用,也當給尸祖一點‘見面禮’…”

  “全部?”

  “全部!”

  “若無魔主相助,以我現在魔君的修為,孔難完成。”

  “說吧,需要多少魔氣,我的耐心并不多!”

  “一成。需要整個地界一成魔氣!”

  “好…”

  說著,魚臨淵將刻意收斂的魔氣外放,肆意驅趕著周圍的瘴氣。

  右手一翻,一顆尺許大的紫色珠子,被魚臨淵隨手丟給血魔。

  以血化身的血魔,明顯一陣激動,雙手接過紫色珠子,血身直接將其包裹,變成一丈左右的血球,迅速升入半空。

  剎那間,血光大盛,青月尚在,可這弱水以西,已完全籠罩在血光之內。

  此時的血魔猶如一顆血色的眼睛,注視著下方無數行尸。

  “尸祖,你將魔主拒于尸淵之外,今夜可就怨不得我了!

  血祭尸變。”

  正當魚臨淵以為,又會是一陣血雨時,整個弱水西岸傳出沉悶的響聲。

  一個個行尸眼眶內血光如目,同時癲狂地飛向血球。

  似乎對于鮮血的渴望,已經完全操控了這些行尸的“意識”,即便有些靈智尚存,也在臨近血球后,喪失抵抗之力。

  無數行尸貪婪地瓜分著血球,或吮吸,或舔舐,或爭搶…

  甚至,很多喝到血的行尸,嘴唇發紫,干癟的肌膚也在向著魔的特征轉變,逐漸出現紫青的尸斑。

  目睹著這一切的魚臨淵知道,它們不再是尸,卻也不會是真正的魔。

  一切似乎在極短的時間內發生,又在片刻后結束。

  無數行尸在空中遮住月光,它們的行動卻比之前慢上太多。

  眼眶內血紅的光點,轉瞬間變成紅如瑪瑙的眼瞳。

  而在那一雙雙眼瞳里,只能看到嗜血的魔性。

  血魔從變許多的血球中再次出現,竟也長出紫青的皮膚,生出五官。

  緩緩睜眼時,紫色的舌頭還舔舐著嘴角,獠牙似能劃破夜空。

  當血魔從空中落下,夜空中密密麻麻的“行尸”,也像模仿著血的舉動,十分生硬。

  魚臨淵眉頭一皺,似對“輪回”之事,多出幾分猜測。

  “它們是什么?看上去已不像這尸淵之物,卻完全感覺不到魔氣!”

  血魔回話時,臉上盡是感激與崇敬。

  “回魔主,可以稱它們為‘馗’,吸食鮮血越多,行動也會更加敏捷,靈智也越高,實力也就越強!”

  魚臨淵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后,才示意血魔繼續,他要讓地藏和尸祖,自己現身。

  果然。

  血魔并沒有令魚臨淵失望。

  數不盡的馗,仰天發出沙啞的吼聲,如同向尸淵下方傳達的戰書一般,驚天地泣鬼神。

  由魚骨生出的樹木,此時也紛紛葉落,不少長相怪異的飛禽,也在那一聲嘶吼中昏厥跌落,被附近的馗所爭搶。

  之后幾息時間,弱水以西出奇的安靜,除了魚臨淵自己的心跳,周圍一切盡如死物。

  恰在此時。

  大地深處,傳來巨大的震動,如猛獸奔騰,也似開啟一道磐石之門。

  隨即,弱水以西鼓起數千座山丘一樣的骨堆,無頭巨尸從其中爬出,又單膝跪下。

  望著一分為二的弱水西岸,魚臨淵知道,身為這尸淵之主的尸祖,也該現身一見了。

  當一條渾身散發著腐臭的萬丈龍尸出現時,魚臨淵雙目一凝。

  他絲毫不在意那生著六角的龍尸,注意力全都被其上的數個身影吸引。

  一襲白衣的水色,此刻雙目緊閉,臉上含笑,竟未遮面紗。

  左丘雨的雙手被無形的術法縛在身后,身上雖然無傷,可此時呆若木雞,雙目空洞無神。

  水仙和桃夭妖背靠在桃花之下,身邊各趴著一條龍,也都似昏昏沉沉睡去。

  在她們前方。

  魚臨淵見過的地藏,正盤膝靜坐在蓮花臺上,同樣閉著雙目,口中默念經文。

  依舊赤膊上陣,手拿折扇的尸祖,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數十個玄尸站在龍尸身上,看向尸祖時,猶如不亞于血魔見到魚臨淵。

  突然。

  師祖手中折扇一收,扇面上的一幅水墨丹青,也隨即消失不見。

  “斯,應當向魔主道聲謝才是,哦不,應該是魚主。感謝魚主破除死地封印,還地界自由…”

  “莫非尸祖以為,我是來跟你廢話的不成!”

  魚臨淵聲音冷冽,甚至根本沒有多看尸祖一眼,雙目盯著水色,露出隱憂。

  尸祖眸光一轉,盡量讓自己顯得尷尬的同時,再次將折扇攤開。

  扇面上的圖案,已變成六尊龍魚石雕。

  “那,斯就不再耽誤魚主和水主甜蜜了…”

  尸祖說著,閃身到龍尸頭上,遙遙望向變化巨大的弱水西岸,不再“理會”魚臨淵。

  眼見水色如此,魚臨淵不敢輕舉妄動,踩著腳下皚皚白骨前行,甚至都沒有喚一聲“水色”。

  他深知,在這世間他并非無所不能,稍有差池,已不是魚主的他,將無法挽回。

  距離龍尸還有很遠距離時,魚臨淵停下腳步,深情地望著水色,不由地在心中說了聲“怎么如此傻”。

  這時。

  “靜心”禮佛,似大懺悔文的地藏,嘴唇一頓,睜開雙眼。

  幾乎同時。

  魚臨淵注視下的水色,也慢慢睜開眼睛。

  他稍稍松了口氣,右手成掌平伸,似想讓水色從那龍尸上下來。

  “只是一會兒不見,有些擔心你,所以就跟來看看…你,還可還好?”

  試探性地一問,居然在魚臨淵口中,變得有些語無倫次。

  似乎每過一息,他都覺得眼前的水色,離自己越來越遠,也愈發陌生。

  在魚臨淵期待的目光中,水色柔聲開口,面無表情。

  “還好!”

  簡簡單單兩個字,令魚臨淵眼眉一跳,那種不詳的預感,似乎在這一刻應驗。

  不愿輕信,不忍放棄。魚臨淵接連問了幾個分別和左丘雨、水仙、桃夭妖有關的問題,水色的回答,都是不冷不熱。

  魚臨淵知道,水色沒有失憶,也沒有迷失自我。

  可直覺告訴他,眼前之水,已非昨夜之色。

  等待片刻,未見出現。

  魚臨淵盛怒的目光,轉向一臉嘲諷的地藏。

  “你可知,地獄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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