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間改造過的耳房,真要有人有機會能從窗口往里瞅,無非就是一間倉庫,一間一側都是柜子,一側都是架子的倉庫。
當然,它也不是僅僅一間倉庫這么簡單。愛搞事兒的關平安就跟那兔子似的,總喜歡往地下打洞。
無一例外。
正房的第二個地窖就是在此下方。
這一點,目前除了她一人,還沒有第二個人得知。
而靠墻一排的柜子,其中四扇的衣柜門就是進入后院的大門。這里就是關平安目前讓老師傅們唯一得知的一道機關門。
要不是她爹忙著上學,實在沒空干木工活兒,她還會如同她偷偷挖的,偷偷抹了水泥的地窖那樣。
她還是會選擇不讓外人得知。
在家人面前,她是天真,也必須是無害的,但骨子里,關平安知道她遭遇過前世的生死劫,她是有后遺癥的。
——就怕哪天突然一個不著,被人給下了黑手。
所以就連對她義爺爺親自聘請過來的老師傅,她提防著對方的同時,何曾又不是在威懾對方。
于是,關平安就干脆托付給人家兩位老師傅。而這兩位也沒讓她失望,改造這間屋的時候,一個徒弟都沒帶。
而且他們兩位不光配合她搞妥了木門和柜子,還精心尋材理了臺階。自然,她也不會讓他們吃虧。
所以,之前她一直給不出工期完畢時間。何謂老師傅們干完了?她還與人家約定過些日子送木料過去呢。
此刻,關平安輕輕一撥其中一扇門,門往左邊縮回,前方腳下就是一側的新臺階,也就是進了后院。
而后院,少了一東一西的廂房兩間,在對面一排坐北朝南的占滿整個宅第寬度后罩房襯托之下,院子就顯得更為狹長。
再相比起外院和內院的庭院無一不是齊齊整整,這處院子除了條正通向后罩房的青磚甬道,就到處坑坑洼洼。
實在慘不忍睹。
十二天,距離她與她老子約好的閏四月初十之前全部搞定,只有十二天。十二天之內,她獨自一人她又想如何整治后院,又干了多少事兒?
誰也不知。
葉秀荷只見她閨女到了飯點回來吃了,來不及跟她說兩句話,人就跑隔壁院;梅老和梅大義更不知。
梅老這段時間對關平安的要求很簡單。只要她不忘了每天早上鍛煉,不要忘了一日三餐,不要忘了晚上上課。
其他的,比如訂的鮮牛奶,他讓保健局的妙手為她開的滋補藥,每天都喝了,梅老就不管她了。
尤其是今年關平安意外地長了十厘米,終于過了一米五的個子,梅老就有意放開手讓她過得隨心所欲。
他的想法很簡單。別瞧著他家小如初整天一派無憂無慮,眉開眼笑的,可就如大夫所說的心氣郁結。
為何會心氣郁結?
氣的,愁的,急的。
孩子連著幾年跟老陳學習如何‘喜怒不形于色,好惡不言于表’,一直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是沒錯。
可老陳那老家伙卻壓根不懂一個道理。你個老不死的多少歲了,他家如初才幾歲?肯定是老家伙見才心喜,只教不導。
什么狗屁倒灶的小事都一股腦倒了。這不,心有郁結而不得發,就出現中醫上心氣郁結的癥狀。
如今唯一能做的,只有讓她發泄出來,他再接著每晚回答孩子問題之時,適當的再引導一二。
這一晚。
又往常一樣。
講了一個典故,梅老接著就指出一點,“黃蓋詐降和曹操取荊州有何區別?”說完,他手一指關天佑。
“黃蓋詐降。黃蓋用一個‘詐’行的是明面上和主將周瑜產生矛盾,好借機黃帶兵投降,暗地里接近曹軍水師放火。”
“同樣是三國,曹操取荊州是將所有行動與計劃都公示于眾,軍隊大張旗鼓的讓對手看見。”
“他毫不掩飾地告訴對手,我就是要打你。行的是迫使荊州主將不戰而降之計。一陰謀,一陽謀。”
梅老笑而未語地聽完,右手往下一壓,示意天佑坐下;梅老他再手朝對面的齊景年一揚,示意他來。
齊景年覺得這個問題就是個坑。狡猾的天佑果斷用了舉例,他就不好再舉例子,可要照實回答觀點?
信不信隨時都能埋了自己?!
“浩然講的非常好。很顯然,陰謀和陽謀是對立的,但它們兩者都是為了達到目的,都是一種謀略。”
關平安聞言,偷偷瞄了瞄對面梅老的臉色。壞了,你要再敢廢話,梅爺爺肯定會罰你的,快說!
“陰謀易破,就像地下的老鼠,見不得人;陽謀一旦實行,它隨勢而動,隨勢而發,大趨勢已成,破無可破。”
你還總結上了?
誰說陽謀破無可破?姑奶奶就可以一口氣給你舉好多例子。嗤不管什么謀,只要能成功都是好謀略。
就好比咱們歷史上的漢朝開國皇帝劉邦,這位就是善謀高手。他要是真的全用陽謀奪天下,也就坐不上龍椅。
“你來。”
被突然點名的關平安游神歸來,脫口而出就是一句,“現在梅爺爺行的就是陽謀,明知道是個坑,我還得往里跳。”
“嗯?”
“嘿,嘿…”關平安朝梅老討好的笑了笑,“爺爺,我是實誠孩子。我就覺得應該要兩者結合起來運用。”
“接著說。”
“這就跟做菜放調料一樣,針對什么菜放什么調料都有目的。比如紅燒,你不放點醬酒肯定不美觀。”
“比如吃餃子,不蘸點醋,就有些膩味兒。我的對手要是善陰謀者,對方還是我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梅老用眼神禁止了想開口的關天佑,朝平安緩緩點頭,表示她說的很有道理,示意她接著說。
“那我還用陽謀不是找死啊,‘勢’剛要起,我肯定已經沒好果子可吃。所以,我為啥要放棄使用陰謀?”
對,關關說的在理。唯一一點就是暴露了真實性情不好。梅爺爺可不好應付,就你淺白的心思,一目了然。
“您老想啊,好比說咱們要抓老鼠。咱們是敲鑼打鼓地驚動它好,還是悄無聲息地慢慢靠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