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關小竹是不見了人影,但她留下的預言,其中一部分還是有了明顯的預兆。
入冬后進入臘八,天上就開始下了好大的一場雪。都說瑞雪兆豐年,可這鵝毛大雪未免太嚇人。
好不容易一早,雪停了,還沒吃一頓的功夫,誰知這不晌不夜地又刮一陣兒風,隨之天上的陰云由遠及近。
天空漸漸地昏暗了下來,緊接而來就是一陣陣的寒風和雪粒平地而起…這白毛風一刮,神仙也得哭。
關平安看著外面狂風亂卷,小臉板得越發嚴肅。早知道如此,她絕不答應她鳳姨和她娘一塊回娘家。
默默算算時間與路程,這會兒倒是應該到了葉家堡,可回來?那是絕無可能,只能待一宿再說。
昨兒個她爹又帶上她小兄長陪穆休去往省城坐車,早知道她也順便給她姨奶奶送年禮。這下子好了,她娘可不得擔心壞啦。
這邊關平安放下幾個房間窗前掛著的一扇扇秫秸簾子,大門口也響起了馬明海和馬明江哥倆的喊聲。
“來了,我馬上就來。”
這風刮得人都睜不開眼睛,零下三十度的氣溫呢。馬明海兄弟倆就是穿著厚厚的棉衣棉褲都凍得瑟瑟發抖。
關平安取下抵著院門的木柱子又取下門閂,見狀她哪還來得及先問,趕緊讓他們兄弟倆人先跑里屋暖和。
大風被關家高高的院門一擋可好多了,馬明海搖了搖頭,“你看還有啥要搭把手的?我爹現在在隊院忙乎,他來不了。”
“我爹說今晚我娘和老姨肯定不回來,讓你不用擔心你娘,我娘知道我們爺仨在家,她們倆不會趕路。”
關平安咧嘴一笑,“江哥有的有道理。沒事兒,就是聽著聲兒大,我不怕的。要不要我陪你們回家瞅一瞅。”
我爹還不得削我哥倆!
馬明海趕緊再次搖頭,推了推她,示意她快帶路進屋,邊說著,“晚點我去五丫家,讓她過來陪你好不好?”
到底是十四歲的少年,馬明海覺得就自己倆兄弟陪著不是很好。畢竟他家老妹兒大了,總不能擔心她半夜怕而住一個屋。
“對,我再和我哥倆住對屋,半夜就是風把屋頂都掀了,你也不用擔心,咱們肯定第一個來你跑。”
關平安側頭瞟了瞟哥倆,“整個屯子的屋子都被風給掀了就我家不會信不信?秋天里大爺就跟我爹又修了屋頂。”
磨嘰…馬明江率先扯住她胳膊往正屋跑去,“啥叫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懂不?虧你年年靠雙百。哥,快點。”
“你要是跟我瞎客套,你也別認我這個哥了。我們都已經跟我爹說好,家里交給他,你交給我們倆。”
“行吧,那就不要去喊五丫姐。”
“你一個人睡會不會怕?”
“我很厲害的,你們咋就都不信呢。”
“信!咋不信,老厲害老厲害的。對吧,哥?”馬明江撩起門簾,一手推了關平安進屋,側頭朝后面的馬明海笑著。
“當然。”
“聽聽。”馬明江放下門簾,跟著他們倆的身后見了堂屋,呼出口氣,“終于活了,妹妹,快給哥整點吃的,餓死了。”
脫下棉襖的馬明海沒好氣地拍了一下他腦袋,“自己去找。信不信我讓安安給你整碗糊涂雞蛋湯?”
關平安頓時樂得咯咯直笑。
“哥,你還是親哥嗎?”
“不是!”
關平安先快一步走到靠近東屋的灶前掀開了鍋蓋。也不用她多說,那哥倆已經熟門熟路地倒熱水洗手。
而馬振中雖然先派了兒子去關家,但他到底還是不放心。忙完了隊里的安排,看過自己的屋子,他又往關家走去。
一路上遇到趙傳元,還有田家的三七,居然也是說接小丫頭去他們家住一宿。馬振中趕緊擺手讓他們回去。
有他在,他閨女何須外人照顧。但他這心里還是挺高興的。說明啥?說明老三對他們付出的誠意不虧。
風夾雪呼呼嚎叫刮在臉上生疼,腳踏著雪地咯吱咯吱的響,馬振中深一腳淺一腳地抵達關家時,他兒子居然個個摸著肚子吃撐了。
這倆小兔崽子!
“怕不怕?”往常家里都有大人,這突然就留他閨女一人。這叫啥事兒?他就說老娘們不靠譜吧。
“我膽兒大。”
馬振中拍了拍平安,“對,隨你爹。”
“大爺,先對付著吃點。”關平安推著他坐在凳子上。不用說,她鳳姨帶著老兒子這一走,這爺仨肯定要餓肚子。
要不咋說計劃都是用來打破的。明明她娘出發之前還能看到太陽都要冒出來,可誰知這天氣說變就變。
“你說我爹會不會今天趕路啊?”
“不會。你爹開了七天的外出證明,他最少待上個一晚。他要是直接開個三天,倒是非常有可能今天就回來。”
論以了解關有壽,馬振中敢說他挪挪屁股就知他要干啥。回答起這個問題,那語氣是相當的自信。
“你這次咋不跟你爹一塊過去?”
“坐車太冷了。”
才怪!
小丫頭肯定是不放心留她娘一人在家。那娘們倒好,三言兩語說著說著就抓著他媳婦一塊先自個跑了。
對葉秀荷,“馬婆婆”此刻心里可是很不滿的。娘們嘛,自然要以自家為重,居然還惦記娘家那些侄子。
剛剛送年禮回去才過幾天?這男人剛一出門,她葉秀荷倒好,又跑回娘家。你這么能,早干嘛去了。
如今也就是哥們母子倆人不合,讓關大嬸有了顧忌,不然準會讓這兒媳婦干脆就待在娘家得了。
還有他家傻娘們,你跟著起啥哄。聽聽人家義叔的語氣,這是干姑爺?這是拿他兄弟當親兒子懂不?
可偏偏有些話,他又不能說出口,哪怕是枕邊人都不行。就他媳婦整天巴拉巴拉的,誰知會不會說漏嘴。
這萬一讓那一頭的人聽到又惦記起老三可就完了。義叔可說了,不是他調不走老三,而是老三現在不走。
他信!
就憑義叔一出手就要給他手表,一出口就問他要不要去城里工作…乖乖,差點要嚇死他,無功不受祿。
他要接了算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