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想拍拍屁股就出門轉轉?
哪有如此簡單喲 入冬的午后,一垛垛蒙古包似的麥草垛又多了不少的老人席地而坐。這些老爺子最喜歡拉著家常。
嘮的話題不是什么誰家的子孫孝順,就是誰的子孫出息;要不就是什么誰家那個最沒良心了,要遭報應了。
耳尖兒的關有壽差點以為誰誰在暗示他…還好,人家是指名道姓的就差戳著馬十一的脊梁骨。
他就說嘛,他關有壽的人品還是相當不錯的。他可沒少了老院那邊的孝敬糧,可沒少了給他們贍養費。
“老三!…我正要找你。”
通往外界唯一的一條土道上,關有壽一不留神就撞上了騎著他心愛的“小媳婦”的哥們馬振中。
“我就怕你找我。”
“是好事。”
信你才見鬼了關有壽無語地斜倪著他,“少來。連分錢都待不住,肯定又是被你大爺給派去干啥了。”
“要不,咋說咱們倆心有靈犀一點通呢。”
關有壽再也忍不住笑場,他哭笑不得地踢了踢哥們的腿,“又瞎咧咧了,這話是這么用的?說唄。”
單手扶住自行車的馬振中朝他勾了勾手指,“瞅見了沒?后面,就在哥們后面,來了五個水靈靈的大姑娘。”
關有壽的腳又癢了 “哈哈哈…”馬振中一見他又提了提右腳,樂得哈哈大笑,“說正經的啊,今兒個前屯又來了十二個知青。”
“哦。”
“你不是聽到信趕來瞅人家城里姑娘?”
“你媳婦就在后頭!”說著,關有壽白了他一眼,“去技術站了?人家咋說?咱們壓根沒必要這么早聯系人的。”
“我大爺的意思先跟人家約好。要是對方好說話,正好趁年前隊里分肉給送點過去。明年還得靠人家了。”
“談好了沒?”
馬振中停好了自行車,伸胳膊一勾就搭在他肩上,得意洋洋地笑道,“你哥誰啊,還有咱辦不成的事兒?”
“…”不吹會死?關有壽失笑搖頭,“盡量小心行事,如今外頭可不咋太平。遇上耗子了沒?”
“你要去找他?”
“原本是想去大發那站一會兒,過兩晚咱們一幫人聚一聚。有些日子沒見著了,怪想他們幾個的。”
馬振中一聽他這話,立馬攬過他的肩膀倒轉身,“走,咱們回去再說。我跟你說啊,木頭好像分到房了。”
“暖屋?”關有壽側頭瞟了眼土道的盡頭,只好跟著又推車的哥們先回屯。好在想找耗子搭線也不急著一時半會兒的。
“肯定的啊。剛剛我已經通知大發了,不過他的意思,是不是咱們哥幾個進一趟山?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別啊,不就是他們幾個閑得蛋疼。”馬振中一邊推著自行車,一邊又忍不住朝他擠眉弄眼的,“咱們今年是不是忘了一件大事?”
關有壽抬了抬下巴,“啥?”
“葡萄酒啊。”
“去年的都還沒喝完。”關有壽想想,接著說道,“別想賣。今年分紅不少,先等今年再說,目前以穩為主。”
“可惜了。”
關有壽捶了他一下,“你姐家的小叔子又找你了?不管他理由多正常,還是解釋給你大舅子得了。
上葉家堡又不是買不到,我聽說你大舅子這個大隊長當的相當不錯,如今他們隊里又加大了規模。”
“唉…他們那的技術還是我爹給改良的呢。之前我大伯就動了這個心思,也想建一間酒坊,可惜沒幾個人支持。”
“我說你行了啊,可別又想一出是一出的。如今咱們隊里的情況剛剛好,過了未免就是件好事。”
“明白,我也就在你跟前說兩句。”
眼看進了屯子,一路上來來往往的鄉親們也多了,這一對哥倆有志一同地結束了這個話題。
好不容易逃出隊院辦公室的關有壽…又被哥們給拖下水了。他頭疼不已地看著又說要開會的馬大隊長。
咋又要開會?
何止開會這么簡單,你不發言都不行,你不出主意都不行。韭菜不是可以割了?菠菜不是可以摘了?
那咱們是不是再添加一些其他品種比較好?來來來,老三有經驗,咱們大家伙先聽聽他的意見再總結。
作孽喲 他的忙里偷閑,這回兒可能又要泡湯了。他就想抽出一些時間找機會再試試小錦囊怎么就這么難?
這一開會,總得全部隊干部全體到場吧?馬大隊長的威信還是相當強悍的,得到信的人來的速度還不慢。
可但凡是會議,工作時間必不會少的,主題也是會換了再換。這一換,等結束之時又天黑了。
結果還沒商量出一個什么眉目,還是外甥找舅舅,還是一切照常。你說這是要干啥呢,還浪費了大好時光。
“走,上我家喝一杯。”
好吧。
拒絕都還沒來得及拒絕,關有壽又被趙傳元給拉進趙家了。不去?還有一位也是被邀請的田勝利都跟上了。
鴻門宴什么的最討厭了。
這哥們不行啊…趁著分紅這大喜的日子設下酒局,可別跟他關有壽說純屬閑得聯絡感情,他會信?
就連他家二黑都不信!
“田哥,你覺得我家鐵蛋咋樣?”
酒過三巡,菜呢?肯定是過五味的。
趙老爺子沒參與的酒桌上,當著關有壽的面,趙傳元對剩下的一位終于開了口,“咱們仨都是自己人,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兄弟,你這樣不行的!先問了,然后連給人思考的余地也沒有就直來直往地給出一個結論?
人家田兄弟要是不答應什么,豈不是就成了不是“自己人”。其實不管是誰,就是對你親老子都必須要客氣的。
但此刻的關有壽也不得不說趙傳元這一招使喚的相當妙…趙傳元到底想干啥?非常好猜的目的。
——學醫。
為人之父誰不惦記自家孩子?
當然,這也要看惦記什么。不慈的父親惦記自家孩子出血養老的也不是沒有,但趙傳元絕對不是!
這家伙又是拉他作陪,又是避開長輩,所費的心思可不少。他所謀的,無非就是為了他家鐵蛋。
可憐天下父母心。
關有壽能猜到,田勝利自然也不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