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瞅墻上那幾個大字——不說空話多干實事。其實原本是要寫上“言多必失”四個大字的，這不是怕人誤會？
可總體的意思還是一致。
——他爹還是讓他們時刻銘記多思、多想、多看，且少指責，少抱怨，少后悔，行中庸之道。
還不等關天佑想出什么頭緒，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臘八這天，也就是他們兄妹倆人生日這天。
“兒子，給。”
這天關有壽并沒有像以往幾年一樣又清早出門，而是一等早鍛煉歸來就遞給兒子一袋子顏料。
對于兩個孩子想要學習什么，關有壽一貫以來都是鼎力支持。之前他兒子說想跟小北學習國畫，他就做好了畫架。
可顏料？
有時不是有錢就能購買到手的。更是因為如今局勢關系，他也不好去信讓葉興旺在省城找找看。
關平安倒是不缺這些玩意兒。可她之前就連竹屋內自己畫的畫全都給收拾了，心虛的她可不敢再嚇唬她老子。
“爹，給我的啊？”
“對。”當然，肯定是仨孩子一塊用的，可不妨礙哄孩子不是？關有壽樂呵呵地示意兒子開袋子。
關天佑接過禮物倒出來時一瞧，更是心驚肉跳。他小北哥倒是去信讓薛叔寄了可也沒這么快啊。
“哥，你快過來瞅瞅。”咋連紙盒包裝的、管狀的也都有？不是都說了這種價格最貴，只要普通的就行？
他爹到底想干啥？這得霍霍多少錢啊？像他這樣就連新手都不算的新手，不是純屬浪費么？
在這之前齊景年就見過袋子內有宣傳畫的兩盒五支裝顏料，其他七七八八的礦物顏料塊最多，就連炭條都有。
此刻見天佑驚聲而出，齊景年好笑地瞥了他一眼。不用說，錢串子又要核算他到底需要賣多少草藥能補上。
“爹，你上黑市啦？”
關有壽無語搖頭，“忘了你老子我也算是公社宣傳骨干？找人淘的。咱們家現在誰都不準再進黑市半步。”
說著，他特意瞥了眼閨女，“年底會有大集市，到時要想買啥年貨，你們三人就可以去逛逛。”
“明白我們不會賣野果子，最多也就是去跟人以物換物。爹爹你放心好了，我會看住哥哥們的。”
我就擔心你瞎起哄懂不？關有壽好笑地夸她了幾句，隨即宣布明天一大早，他們家就開始殺年豬。
這一點沒什么好奇怪的。之前就商量好，也跟前屯王家莊的殺豬匠王一刀王師傅約好了日子。
不過有來有往。
她姥姥之前不是送來半頭豬？也就是說后天她們一家子再返回來又得送半頭豬加上年禮去葉家堡。
這就是人情，沒人嫌麻煩的。就是她一家人空手去她姥家，老人家還是會非常開心他們的到來。
所以有時想想，關平安連對她姥爺都生不了埋怨之意。再有利用之嫌，可他實打實地疼她寵她。
她爹說的對！
多去念念別人的好，人會活得開心很多。
既然要殺年豬了，那有些東西就要先收拾，免得嚇壞了人家。就如灶臺后面的韭菜和菠菜。
外面天寒地凍的，是連片綠葉子都見不著。可葉秀荷早早就以去年為例，栽種了一茬一茬的韭菜。
加上愛湊熱鬧的關平安又撒了菠菜種子，撒了她的“神仙水”，漲勢異常茂盛，顯得綠油油的一片。
當然不止是她家，如今屯子要是誰家外屋地沒栽上個一盤兩盤的，都會被人笑話不會過日子。
但是…
有些事情是不能深究。雖說檢查組來了一次后再無動靜，但誰敢保證這就不是啥要割的尾巴。
關有壽提醒的也有這一層意思——閨女，差不多得了。
“爹爹，隊里沒人說啥。”
這沒頭沒尾的話，關有壽居然聽懂了。他終究還是不甘心，以大隊為名在隊院里搞了一間溫室。
說是一間溫室，也是可憐見的異常簡單。白天有人了還有熱氣，晚上沒人了就覆蓋一層稻草保暖。
受他媳婦閨女的影響，關有壽也是種滿了韭菜和菠菜。唯一的區別就是他阻止了關平安澆“水”。
那可是他的實驗田。
要是可行的話，再擴大規模后，不僅能每年貓冬給大隊添一項不菲收入，也能為隊里爭一筆榮譽。
如今就有馬三爺這位保管員再監督，關有壽不意外聽到閨女這句話。為了這件事，他又是上公社又是上收購站。
要不是擔心出風頭會遮住其他人的光彩，可以說他差點都要全程親自一一動手了，誰敢瞎比比？
“太爺爺夸你干得好，說我元叔跟你一塊混長出息了。”還有什么比贊她老子能讓關平安更開心？
“還有太奶奶一大早給了我們仨一人兩雞蛋。剛回來的清子叔和嫻姑姑她們也給了我們禮物。”
知女莫若父。關有壽了然地笑了笑，“然后你想干啥？”
關平安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沒啥啊…哦，對了，我就瞅他們這趟回來瘦了老多？怪不容易的。”
“說實話。”
關平安嘿嘿地笑了兩聲，不由地瞥了眼低頭夾面條的齊景年，“就是吧，讓他們有門路快去上班。”
“叔放心，我有在一旁聽著。”齊景年想了想又接著說道，“關關說話很有分寸，她非常機靈。”
關平安立馬給了他一道贊賞目光。
嗯，狼崽子還有相當有眼光的。關有壽贊同地點了點頭，“那是，我家安安走出去誰不夸一句？”
“我妹妹還是很聰明的。”
“行了。在外頭可不能這么說，會讓人笑話的。不過說實話，我還沒瞅見有誰家閨女能比得上我家閨女的。”
“…”齊景年再瞟了眼對面一直傻樂得咧嘴笑個不停的關平安，他不由地跟著失笑出聲。
沒戲了。
兩世以來都有這兩位寵著慣著，加上一位我妹妹我妹妹的天佑，想她再多長心眼看來是真沒戲了。
得虧他的關關自幼就乖巧，不然搞不好就得被他們給寵出個混世魔王來。也好，就這么沒心沒肺的光長個也不錯。
不過趙家？
也好。
關關喜歡就行。
只要他們沒有惡意利用關關之心，他齊景年就是拉一把又有何難？況且他能給的出自然也能收的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