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唬她?
沒用!
只會你比老娘更愁!
找老三?
你也得摳得出才行!
“老娘生了他們養了他們,夠對得起他們了。”關大娘撇了撇嘴,“再說愁也沒用,咱們如今可是真沒啥私房錢。”
關大爺知道她又想提大孫子拿走的那五十多塊錢。可有啥好提的,反正最后留下來的還不是給大孫子。
“瞅我干啥?你可別想動我棺材板!”
這話說的!
好像錢都是你賺的!
關大爺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差不多得了。我跟你商量件事,老三如今木工活也不干了,你說…”
“別說!我不聽!”
關大爺啞然地看著扭轉身的老伴。這是多少年沒來這一招了?“今晚老三到底給你使了啥法術?”
關大娘扭頭剜了他一眼,“我跟他說了,你說你不是他親爹,你不認他這個兒子了,三兒說他往后就沒爹有娘。”
“你!”
“我還說了,你懷疑我跟那個叫啥梅大義的勾搭生下他這個私生子。哦,我們娘倆說好了明兒一早他就帶我去找他親爹。”
“你!”
關大娘看著說不出話來的關大爺頓時樂出聲…笑著笑著,她笑出了眼淚,“你看,你急了吧?
老頭子,不是啥話都能想說就能說的。你覺得老三不聽你的,就在老大老二老四跟前瞎說他一通壞話。
今晚老三就說了,他念著你是他爹,你咋說他都不想戳破讓你沒臉,可你壞他名聲有啥好處?”
關大爺張了張嘴合上,又張了張嘴,遲疑地看了看她,“我信你了不成么,你還真跟咱兒子說這些啊。”
關大娘抹了一把眼角,“你就放一百個心好了。我咋敢跟三兒說,說了你們爺倆這輩子是真的回不去了。”
“那個啥…那個…那個梅…你問老三了沒?東西是不是有在他手上,他知道不知道?”
關大娘看著眼前支支吾吾的老伴,失神片刻之后,她果斷撇開了腦袋,“我沒好意思跟孩子提起。”
有何好問?
就連她自己按了手印的那幾張紙也一定有一半在三兒手里。不問,她還是他的親娘,問了就再也無回頭路。
“你咋不…”
“好了,別提了,老大他們該回來了。”
關大爺失望地耷拉下腦袋。
“那人不是跟你說了,只要你別給孩子添麻煩,他就當沒瞅見。就這樣吧,別折騰了,我現在去老二那,你去不去?”
關大爺興致索然地擺擺手。
去啥去!
對于枕邊人,關大娘算是已經看夠了。
尤其是在分家之后,隨著越來越多的事情一樁樁的發生,她是更看清老伴的人品。可失望嗎?
還真沒啥好失望的。誰也不是那人,早就明白沒啥可比性。除了那人,啥男人不是一個樣兒。
她的三兒有句話說得非常好,他欠老關家的債早已還清。
那她這個本就不想嫁入老關家的媳婦還欠啥?給老關家生了三兒一女,陪個窩囊男人到老,她也還清了。
如今就等吧,等到那一天,她想問問那人。當初她要是真放下一切,是不是就能常伴他身邊?
出了院子的關大娘抬頭望著天空,她知道肉眼可以看見的星星其實就只有兩類,行星和恒星。
從那人握著她的手開始出口成章起,她就明白只知掃把星牛郎織女星的她與他有多大距離。
剛開始她是真不敢奢求太多。如他那樣的人,注定是她留不住的,她只想要一個像他的孩子就行。
是幾時開始她又想留住人的?
是了。
是突然毫無預兆的出現,是他狂喜萬分,紅了眼眶的那一刻,她再也控制不住的就想抓住這個男人。
后來…
后來他說她已經與后院的女人沒什么差別,她懂的。可不用點手段,就傻傻地聽從他的安排,能扯住他的線就斷了。
對這個兒子,他有多重視,她懂。
所以她忍不住一步一步地逼近…眼看要成了,其實也該成了吧,可誰知一場變故從天而降。
可當時她真沒怕過。
她深信只要有兒子在她身邊的一天,以他的本事別說馬六屯,就是再偏僻的深遠山溝溝,他都會帶人找到她娘倆。
可卻沒有。
三兒上不了學堂,他沒出現。
三兒跟著老頭四處奔波,他沒出現。
三兒進深山與狼搏斗,他還是沒出現。
逼不出他,哪怕就是到現在還是沒出現…關大娘低下了頭,她好像能猜到原因了。不是不出現,而是不能出現。
是啊,她的三兒是讓他都不得不在她前面低頭的親骨肉,是他的長子。要不是身不由己,他咋會舍得放手。
所以不是他不來,而是來不了。
其實從他身邊一刻不離步的關勇到他口中多次的關仁,再到突然出現的梅大義,勇、仁、義…
還是他手下吧。
還是改了姓的手下,她就懂了。
其實何須逼她按手印?
她懂的。
“奶,你咋過來啦?”
滿腹心思的關大娘瞥了眼掀開門簾子的關小竹,一聲不吭地進入東屋。她這一進去就看到炕上蒙在腦袋的兒子。
“爹,我奶來了。”
關小竹的叫喊聲,讓蓋著被子一動不動的關有祿突然動了動,隨后他又是依然保持一動不動。
見狀,關大娘的心里突然騰起一陣火。當年她就是為了這么一個比一個蠢的兒子放棄最后一次離開的機會?!
關大娘眼睛瞟了眼四周,抄起一把笤帚。上前她就一手掀開被子,一手對著關有祿沒頭沒腦地抽過去。
關小竹嚇得縮著脖子趕緊避到墻角,“爹,你快起來。奶,你別打了,我爹不是故意請假,他是累著了。”
“娘,你別打了。”挨抽的關有祿可不敢避開老娘,更不敢搶過笤帚,老老實實地坐起來,“孩子看著呢。”
“你還想要你這張臉?老娘打死你個不成器的玩意兒。你長出息了啊,居然欺負你自個親弟弟身上?”
“娘!你是沒見著老三他…”
關大娘剛連著抽打了幾下,好不容易放下的笤帚疙瘩隨著他這一聲起,又落在關有祿的身上。
“還不服氣?啊?我是咋教你們的?啊?有啥事不能在家里鬧?啊?誰讓你們窩里反了?啊?”
要是關平安再次就明白她老子那一日連連對著她啊是從哪兒遺傳過來。可卻也聽得一旁的關小竹驚聲而出。
“爹!…我不是讓你跟我三叔好好處嗎?你咋就老聽我大爺的,他壓根就沒安好心,老想推你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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