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離開,自然就少不了提到梅白丁的來信。以梅老的預想,是要求梅大義最少待到八月份再回去。
那時一來最起碼的能確保他小弟子短期內安全無憂,再則他的一些計劃大致上也能塵埃落定。
又是一份相當厚重的書信。
關有壽拆開之后,挨著一封封沒有貼郵票的信件派發,“吶,這是你的,你的,這是小北的,這是…”
接過信的關平安聽到她老子的停頓,仰頭瞄了瞄。
“你們姥爺的信先放著。”關有壽說連同先生給他本人的信件也一起放在一側,剩下的一封信則是梅大義的。
梅老這一次算是信件大派發。除了葉秀荷以外,人人皆有份兒,樂得各個開始翻閱起自己的來信。
論各自書信的厚度,首排自然是關有壽此人。
關門弟子可不是說說而已,在梅老的心目中,關有壽可不僅僅是他過世夫人的親侄子那一點分量。
“梅爺爺讓我認真學習,還要花些時間背誦那本紅本本。最好能倒背如流,他會給我獎勵。”
關天佑說著話的同時,他還不忘細細觀察手上兩張信紙上是否有暗印。可惜,紙張上是真沒有。
而關平安拿到信,拆開抽出信紙第一反應就是先找暗印。同樣是沒有,也是,有的話也會在她老子信上。
“梅爺爺讓我也接著學習。”關平安撇了撇小嘴兒,自然更多的是少不了別獨自出門此類的話。
“梅爺爺夸我了呢。”你確定?關平安縮了縮脖子,嘿嘿地訕笑兩聲,“梅爺爺也夸哥哥了。”
十句就沒有五句是真話…關天佑果斷將自己手上的信遞給妹妹,朝她抬了抬下巴:咱們換著瞅瞅唄。
關平安是好不遲疑地將信遞給小兄長,卻第一時間踮起了腳尖去偷瞄身旁齊景年手上的信件。
這才是她最為好奇的一點。
“梅爺爺跟你說啥啊?”能說啥啊?他們仨人論在她梅爺爺心中的分量,自然是這壞小子排末尾,可懂?
齊景年與天佑一致的動作,果斷將手上的信遞給她。
與其讓他的關關眨巴著大眼睛來個好奇地追問,還不如讓她親自看信。梅老能跟他說什么?
無非是一些日常的信面用語,再就是告之他齊家如今一切皆好。言外之意這就是個互換的條件。
他老人家在京城會看著點齊家;而他呢,在鄉下就需要配合義爺爺多護著點關世叔一家人。
再思量的話,則是可以引申出很多方面的事情。齊景年是越發覺得他關世叔身上的秘密不能揭開。
甚至是他發現的某些疑點也不能對外露出一字半句,就是對他親祖父祖母都不能落出口風。
但梅老就這么相信他?
尤其說是信任與他,齊景年更相信是自己私下底與他老人家說的那番話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瞧瞧,試探馬上就來了。
粗略看完信的關平安沉默片刻,捅了捅他:“瞅瞅,齊爺爺他們好著呢。你這下子該安心了吧。”
“嗯。”
“走吧,咱們現在就去對屋寫回信。”
誰說他的關關就沒心眼兒?這不就很機靈嘛。齊景年朝她笑了笑,拉上關天佑一起轉身出了東屋。
沒了仨孩子在側,關有壽朝媳婦使眼色之后,則拿著手上的信件連同梅大義一起進了東里屋。
這還不算,一進入里屋,在梅大義開箱去藥水之時,關有壽就在合上的推拉門上一轉那個把手。
這一對爺倆躲在里面,取出配置好的溶劑,在炎熱的大白天又是點煤油燈又是端火盆的,一瞅就是沒干啥好事兒。
可關鍵就是有人支持。
瞅瞅得了自家男人暗示的葉秀荷。
她第一時間立馬就端起針線笸籮,獨自一人去往堂屋。想想她又系上圍兜出了堂屋,在前院東轉西逛的。
要是她娘有幸見到這一幕,一定會為自己的老姑娘驕傲不已。這純粹是活脫脫的當年為夫的她。
關有壽是不幸的,但他也是最幸運的。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就如此刻一一顯現的字語,里面的一行行語句就包含著梅老對他這個小弟子的關懷與保護。
既然梅大義已知關玉蓮的事情,這次關有壽沒在隱瞞與他,他是看完張紙就遞給梅大義一張。
與他預料的一致。
對于孩子,先生也選擇了隱瞞。
倆人就這么蹲在地上,默默無言地看完幾張信紙的背面,不約而同地相視一眼,吁出一口氣來。
“義叔,先生還是很護著我的。”
“這不是應該的。”
關有壽咧嘴無聲地歡笑。
他能說沒有所謂的應不應該?那位表姑是表姑,那位表少爺是表少爺。先生從來就沒欠他什么。
根據信上所描述,在妹妹玉蓮的身世上到底還是從夏致遠口中得出她還有一位兄長在東北境內。
隨著一隊隊人馬的調查,“人”是找到了,可也來不及成長就夭折。而此人就是當初代替他的那位書童。
先生不愧是先生,原來早早就埋下伏筆。這么大的一件事,當時就牽扯到幾派人馬的糾紛,可見有多難。
也許當年也離不開那位表少爺在其中費力布局,可操作上就是由他先生親自來動手不是嘛。
就是將來一旦有轉折的機會讓那人與他開始認親,這其中的伏筆又是必須由先生費勁心力來籌謀不是?
關有壽能聽得出梅大義的言外之意,但也不完全贊同。假如…關家長房那幾年再有子嗣出生,一切又會不同。
他從來不會貶低自己的價值,但也從來不高看自己。歸總結底來說,是先生多次先護住他這條小命。
“就是可惜了,夏家這次不過是翻身不了而已。”
關有壽頓時瞇起了雙眼,“死了倒是一了百了。現在這樣最好,就看先生還能不能借機挖出些什么機密。”
對于夏家來說,還有什么比從高處墜落塵埃更好的處罰?死了才是解脫,留著命才能慢慢煎熬。
“可夏家那丫頭居然能無事,就不得不防。權力到了一定程度,真要替幾個人開罪不是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