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老還記不記得我之前還去了一趟東北出差？就是這趟之前，我還去了一趟表叔那邊。”
齊老太太繞到大孫子前面蹲下，“快點說，不然我喊你爺爺揍你！”
“好好好，我就說。”
齊建軍好笑地抬頭看了眼老太太，總讓老爺子撐腰是不對的。
“那次我去找表叔，再他單位就遇上了一對龍鳳胎。那倆孩子怪好玩的，我就隨手給照了相片寄過去，誰知道這當爹的就寄了這么多東西過來。我正想你給我看看，要給什么回禮。”
“等等對方是不是知道你是誰？”
齊建軍蹙起眉停下手，“您老就放心好了，我在外從來不提我爺爺，就連我表叔，不是私底下我都喊同志。”
“對方成分沒問題吧？”
齊建軍收斂笑意，“你大孫子又不傻！那倆孩子的姑媽就在公社食堂上班，成分絕對沒問題。”
齊老太太沒好氣地拍了下大孫子的腦袋，“我這剛問兩句就不高興啦？快打開看看都是什么東西。”
“你不相信你大孫子。”
“信，怎么會不信。”齊老太太立即收斂笑容，以示她的態度很真誠。“你們幾個說什么我都信。”
“我說上回那個女同志有些歪嘴，你怎么站我媽那邊？”
“哪個？有嗎？”齊老太太一臉迷糊，“不會，一定是你記錯，我怎么會要個歪嘴孫媳婦，不可能。”
“奶奶，你最近是不是經常去看戲？”
齊老太太失笑地拍了下大孫子。咳咳…她還是言歸正傳得了，不跟這喝了西北風的傻孩子瞎扯。
“你說你就替人家孩子照張相片，這又不是都了不得的大事，人家怎么就寄了這么大個包裹呢？”
齊建軍聞言沒再說什么，還是抓緊時間解開包裹，他好餓的，整整一天沒吃點東西，說好的大孫子也是寶呢。
一解開，果然里面都是蘑菇木耳和菜干。
齊建軍朝老太太得意地挑了挑眉，“怎么樣？人家送的都是當地特產，可沒干什么壞事，不存在什么送禮行賄舉止。”
齊老太太點了點頭，“小心無大錯，在外交朋友還是要注意點。注意在信里措詞也要小心點，不能說的別亂寫。”
“您老就是不吩咐，我都明白這點。奶奶你是沒見過那對古靈精怪的孩子，要不然你也一定會喜歡。有那樣的孩子，這當父母的不會差到哪里去，您老放心好了，我做事有分寸。”
“聽你的意思連人都沒見過面，還是萬事多提防些。”
齊建軍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心里卻不想替對方在老太太跟前多辯解，人家不止回禮很客氣，在信里更客氣。
說明什么？
壓根就沒打算跟自己多來往。
否則回信不會短短數語。
比如他的真名總要寫上吧？可署名還是關老三，瞧著字跡不像沒文化的人，會沒個正經名兒？
再比如自己都報上單位和宿舍地址，邀請他們有空上京玩兒，按理不是也該回信邀請自己去東北？
齊老太太很了解大孫子，這就不是多熱心的孩子，更不是多喜歡小孩，要不然早點成家早點有自己孩子不是更好。
“那對孩子幾歲了？”
齊建軍回想了一下，“好像是五歲還是六歲？倆孩子長得很好也很干凈，一點也不象農村孩子。”
“比起我們家小景年如何？”
齊建軍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您老覺得回什么禮比較合適？”
“你先回答問題。”
齊建軍無奈地搖搖頭。
“在我心里，誰也比不上我小弟。我小弟貌比潘安，小小年紀穩重有禮，再也沒小孩比得上。”
“這還差不多。”
齊老太太得意的一笑，瞟了瞟書房，壓低了聲音，“有老頭子夸小平安，你爺爺不高興了。”
齊建軍頓時樂出聲，“奶奶，巧了。那倆孩子哥哥叫關天佑，妹妹叫關平安，這名兒太吉利了，我準不會記錯。”
齊老太太輕聲重復一遍兩名字，失笑地搖了搖頭——還行，但愿這戶人家是真的唯求子女平安。
她往門口瞧了瞧，朝孫子擠了擠眼，“一定是女娃娃長得更好，對不對？照片還有不？給我一張。”
齊建軍懊悔地差點咬到舌頭，果斷搖頭，“比不上，根本沒法比，你可別想讓人家寄照片過來。”
齊老太太狐疑地看著他，“真的？”
“千真萬確。”
說完，齊建軍想了想，“奶奶，這要是我們自家孩子還好說，比就比，他們心里不痛快又能如何？
可換了人就不一樣，誰知道老周家會怎么想。你可千萬別節外生枝，真要出點什么事，我可就罪過大了。”
齊老太太怪嗔地斜倪著大孫子，“行了，開句玩笑而已。你奶奶我活了大半輩子，還真糊涂了不成。”
就怕你心血來潮。
齊建軍暗暗決定以后自己再也不提那小丫頭名兒，再也不夸那對小孩，兩家都是東北不說就隔了縣。
周家沒動什么心思還好，要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齊老太太拍了拍孫子，“老周家人不錯，你可以跟他們多接觸。”
“我沒說人家不好。”齊建軍自動忽略后面半句。
他不否認這次人家女婿確實在關鍵之時找名醫救了小堂弟，可要說處于這個階層，誰誰沒抱點目的接近，誰信！
至于多接觸？
還是算了。
他雖然不常住大院，但早已耳聞周家這位女婿的步子好像又到了關鍵時刻，巧啊，實在太巧了。
齊老太太正要開口，眼角余光瞄到家里阿姨林嬸端了碗面條進來，她站了起來回到沙發上入座。
“快點吃了去洗個澡。”
“好。林嬸麻煩你把地上收拾一下。奶奶，回禮就交給你，我明天上班剛好帶去單位寄走。”
“又住宿舍？”
齊建軍洗了把臉，“來回不方便，我到了周末就回來陪你。”
“好吧，公事要緊。最近你爸媽忙不說，你弟弟他們也忙，你姑姑也很長時間沒給我打電話。”
齊建軍有倆姑姑，明白老太太指的是誰，一定是親姑姑齊蘭，往臉盆架上放毛巾的手頓了頓，扭頭瞥了眼書房。
齊老太太順著大孫子目光，笑了笑，果然是親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