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士們在地上躺了一會兒,坐起來摘掉頭上密不透風的頭盔,一張張年輕的臉上,汗水順著眉眼往下淌。
身上裹著的防火服更是密不透風,比冬天的棉襖還不透風。拉開拉鏈仿佛都冒著水霧。
許俏一直知道消防員很辛苦,卻不知道他們平時的訓練也這么辛苦。
三十七八度的高溫天氣里,還要穿這么厚重的訓練,甚至是很嚴苛的訓練。
顧承川穿著黑色戰靴,闊步走了過來,眼尾掃了下站在人群中的許俏,視線停頓了幾秒又收了回去,眼神凌厲的看著地上休息的戰士:“今天只有十個人合格!不要小看這每一秒!關鍵時刻都能保住你的命!”
話音落,就有值班的戰士跑步過來:“報告,紅光街三號發生火災,火情三級…有易爆物品…火速到達!”
原本坐在地上的戰士幾乎立馬原地滿血復活,迅速的拉好防火服,抱著頭盔整隊集合…
顧承川卻帶了另一支隊伍上車,消防車拉著警笛呼嘯而出的時,許俏才反應過來。
紅光街!
抱著飯盒問旁邊的人:“紅光街在哪兒?”
“不遠,離咱們這里三站地呢。”
許俏抱著飯盒跑到路邊攔出租車,上了出租車急忙喊著:“師傅,去紅光街。”
距離確實不遠,過了兩個紅綠燈,再拐過一個路口,遠遠的就能看見濃煙滾滾的火災現場。
司機師傅也驚訝:“唉呀媽呀,著大火了啊!這個地方可是個歌廳,怎么還著火了呢?”
許俏不關心是什么場所,只是聽到剛才那個報告的戰士好像說是有什么爆炸物!她最害怕的就是這些。
現場已經被封鎖,路口有交警開始疏散交通。
出租車只能停到路口,許俏給了錢下車,抱著飯盒遠遠的看著紅色的消防車穿越街道,進入火災現場…
距離太遠,她只能看見濃煙中有人接二連三的跑出來。
唯有那一道道橙紅色的身影,逆行而上,如一道道橙光進入火災現場。
旁邊不多時就擠滿了圍觀的群眾,總有一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這也不知道燒死幾個人啊!那個歌廳這會兒可是休息時間,那些小姐估計還在睡覺呢吧?”
“要是有的正在接客,那就熱鬧了啊,那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惹的陣陣笑聲,完全沒有想到有人會失去生命。
更有甚著還在一旁說著風涼話:“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在才能體現這些當兵的平時沒白養著啊。”
許俏聽的心發冷,手指緊緊扣著飯盒,指關節都泛了白。
大火著了三個多小時才被撲滅,已是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好在這次大火沒有人員傷亡,精疲力盡消防員們還在一遍一遍的清理著現場。
許俏又在路邊站了三個多小時,直到消防車呼嘯著從胡同里出來時,才反應過來,舍不得打車,追著紅色的消防車跑去…
她覺得自己是條件反射,在等著的那幾個多小時里,總是不斷的想著上一世顧承川抱著她跌下樓時的場景,那么深刻!
她怕!她穿越了,顧承川卻逃不過死劫。
大汗淋淋的跑到消防中隊門口,就見顧承川依舊是下午那身迷彩服,站在崗哨不遠處的路燈下,目光安靜的看著她。
下午看見許俏時,顧承川有些驚訝,后來急著出警,也就暫時忘了小丫頭。
任務完成回來時,消防車駛過路口時,看見小丫頭挺著腰桿直直的站在路邊。
車子和她擦肩而過時,就見小丫頭只是遲疑了幾秒,然后跟著車子跑起來。
從后視鏡里,可以看見小小的人影奮力奔跑的模樣,短發飛揚,看不清她的表情。
顧承川心的一角像是被什么東西擊中,突然就軟了下來。這個稚嫩的丫頭,身上藏了很多秘密,卻總是把他的安危放在心上。
所以到了中隊后,他決定在門口等她。
許俏遠遠看著安全無虞的顧承川,隱忍的淚晃了晃,使勁咽了下去,彎下眼角,笑容燦爛的朝他揮了揮手:“顧承川!我給你帶糯米藕了。”
汗水打濕頭發,額前碎發乖巧的貼在額頭上。
漂亮的眼睛蒙著一層水霧,在路燈下格外的晶亮,笑容又是那樣的燦爛,讓顧承川也忍不住跟著彎下眼睛:“還沒吃晚飯?要不要一起?”
許俏有些驚喜:“可以嗎?”
顧承川點頭:“當然可以。走吧。”
說完轉身朝大門走去,許俏快步跟上,上下打量了下顧承川,確實沒有受傷。
消防隊的食堂里,給出任務的戰士留了飯菜。
參加任務回來的戰士們,這會兒都餓的前心貼后背,一個個毫無形象的坐在餐桌前大快朵頤。
有的臉上的灰塵還沒有洗干凈,就那么狼吞虎咽的吃著。
許俏安靜的跟在顧承川身后,看著這一幕心又觸動了。
戰士們看見顧承川進來,身后還跟著個漂亮的姑娘,都是剛褪去青澀的年輕人,莫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偷偷想著自己今天形象是不是太差?
臉上是不是太臟?
顧承川帶著許俏徑直去了里面沒人的桌前:“你先坐著,我去拿飯。”
許俏乖巧的點頭:“好。”
旁邊桌上的戰士頻頻回頭,好奇的看著許俏,臟兮兮的臉上帶著淳樸的笑容。
許俏彎了彎眼睛,露出個親近的笑容,突然想到懷里抱著的飯盒。急忙打開保溫袋,拿出翻開,冰袋已經化成水,飯盒上還帶著水汽。
打開飯盒蓋,起身走了過去:“我做的糯米藕,你們要不要嘗嘗?還冰著呢?”
戰士們有些羞澀,不好意思的拒絕著。
許俏卻堅持,拿著飯盒往每個戰士面前送:“嘗一塊啊,很好吃的。”
大家經不起許俏的熱情,一人一筷子,一盒糯米藕很快沒有了。
許俏完全忘了這是要給顧承川帶的,十分開心的看著大家吃下糯米,接受大家不停的夸贊。
顧承川端著兩份飯過來,就見許俏端著個空飯盒傻笑的站在那里:“…”
不是說給他帶的糯米藕嗎?糯米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