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陽長公主等人看著眼前的一幕,剛才憲郡王借口離開時,他們就已經猜到憲郡王和簡王應該是同謀。
后來宋成暄抓到的人招認出簡王和憲郡王,憲郡王的罪名就算是坐實了,她以為宋成暄會將憲郡王拿下交給朝廷,沒想到他會這樣利落當著所有人的面殺了憲郡王。
祭旗。
說的對,華陽長公主眼睛發亮,簡王還沒有抓到,京城、鳳陽還亂著,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跟隨簡王,現在殺了憲郡王就等于挫敗了簡王的氣勢。
并非所有事都要稟告朝廷再做定奪,尤其是這樣的時候,稍稍猶豫可能就會錯過先機,唯有宋成暄這樣果斷下決定才能穩住局面,徹底壓住簡王。
怪不得宋成暄在常州能夠擊敗倭人,這樣的才能不止讓將士擁護,也能讓對手敬服,大周已經許久沒有見到這樣的英才。
“長公主,”宋成暄走過來道,“京衛的副將會護送各位回城。”
華陽長公主向周圍看看:“你帶了多少兵馬?”
宋成暄道:“京衛西大營一千人出城追趕簡王,我帶了二百人上來。”
“一千人?”華陽長公主皺起眉頭,皇上就讓一千人出城,京衛和親軍有那么多人手,都去哪里了,而且只讓宋成暄帶了二百人來救他們。
要知道三大營一共有十萬兵馬。
一千人!
華陽長公主不禁道:“簡王派來殺我們的人,也是京外駐扎的兵馬,簡王既然與他們早有勾結,必然不止這些人手。
萬一還有將領帶兵陸續反叛朝廷…說不定就會讓簡王逃脫,朝廷現在應該盡量調動人手,將簡王留在這里。
宋將軍怎么來救我們,而不是帶兵去抓簡王。”
宋成暄眉目舒展,那雙幽深的眼眸波瀾不興:“朝廷安排了親衛的邱將軍前去圍攻簡王。”
親衛都是皇上信得過的官員。
昭懷郡王不禁嘆口氣:“現在都什么時候了,還分什么親疏,想必西大營的人都用來駐守京城,只要京城固若金湯,皇上才能安心。”
華陽長公主道:“捉拿反賊,自然更要用自己的人,宋大人畢竟不是皇上的親衛。”
皇帝這樣的安排是怕有人趁著簡王之亂起事,到時候他就會腹背受敵。
華陽長公主臉上浮起一絲冷笑:“若是太陽足夠亮,星辰怎敢與之爭輝。”
昭懷郡王想起寧王和順陽郡王:“他們兩個還在簡王手中,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剩下的八百人馬去追趕簡王,只希望能夠順利。
華陽長公主對此并不抱太大希望。
她只求寧王和順陽郡王安然無恙,京衛的八百人只怕斗不過簡王。
昭懷郡王道:“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回京勸說皇上。”真讓簡王占了城池,那可就真的糟了。
“我與老叔一起進宮。”華陽長公主將昭懷郡王妃攙扶起來,一行人向山下走去。
走到半路上,華陽長公主轉過身:“宋將軍不準備回城嗎?”
宋成暄的年紀正值血氣方剛時,身上的氣勢也如泰山壓頂無堅不摧,可臉上卻有種超越他年紀的穩重。
“臣帶兵阻攔簡王。”
宋成暄墨色的眼眸微深,卻映著星光顯得格外璀璨。
華陽長公主不禁心中感嘆,他才有多少人手。
眼看著宋成暄帶著人離開,華陽長公主仿佛也添了幾分血性,想要留下來仔細地瞧瞧,這位宋將軍如何與叛軍一戰。
當年父皇帶她去看英宗、高宗皇帝留下的甲胄時,她就是這樣的心情。
真正的將領會帶給人莫名的激勵,還會讓人自慚形穢。
憲郡王妃小聲的抽噎著,郡王爺就被殺在她面前,她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直到那個宋將軍讓人將郡王爺的尸身帶走,她才哭出了聲,郡王爺的頭顱恐怕會被砍下來示眾。
“哭什么?”華陽長公主道,“他們為了達到目的,不惜利用你們,當然如果方便他們還會救下你們,可一旦需要取舍,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將你們拋下。
為這種人傷心不值得,還是想想以后該怎么辦。”
華陽長公主說著看向憲郡王府和簡王府的小姐,她會勸說皇上留下這些無辜的女眷,但是結果會如何,她也沒有任何的信心。
對待謀反,朝廷一向寧可錯殺絕不放過,更何況主謀的妻兒。
簡王沒想到寧王和順陽郡王能支撐這么久。
兩個人帶來的護衛這時都死傷殆盡,兩個人也都受了傷,他們卻還不肯放棄,都在抗爭,當然要不是他覺得寧王還有用,不愿傷他性命,這兩個人早就死了。
簡王目光愈發冰冷,寧王這樣不識時務,讓他太失望了。
“殺了他們。”簡王再次下令。
簡王話音剛落,廝殺的聲音響起。
“我們的援軍遇到了朝廷的兵馬,王爺快點走…”
隨著喊叫聲傳來,簡王顧不得寧王和順陽郡王立即策馬向前馳去。
簡王府的護衛對著兩人揚起刀。
刀還沒落下,一支箭破空而至,射進那護衛的后背,緊接著有人前來一腳將那護衛踹翻在地,一刀解決了護衛的性命。
看著簡王府護衛倒地,寧王氣力也跟著耗盡,登時委頓在那里。
身邊有更多的人涌來。
“兩位王爺。”永夜上前查看寧王和順陽郡王的傷勢。
“不要管我們,”順陽郡王道,“快去抓簡王。”
現在他只想抓住簡王,其他的都不重要。
寧王有氣無力:“不要讓他跑了。”可惜他已經不能跟著前去,他的血已經淌的太多,身體太沉,他想要動動腿卻覺得萬分艱難。
他可能就要死在這里了。
“你個坑貨,”寧王看著順陽郡王,眼角濕潤起來,“我知道…信你的話就沒有好下場。”
“你怎么樣了?”順陽郡王擔憂地爬過來看寧王。
“我不行了,”寧王喘息著,“只覺得冷得很。”身上就像結了冰,尤其兩條腿,這大約就是臨死前的感覺。
“死不了。”
順陽郡王的聲音傳來。
“不用安慰我。”
“你只是尿了。
天氣冷,結了冰。”
果然還是,順陽郡王一臉嫌棄:“軟蛋一個。”
多虧朝廷派來的兵馬不多,簡王一行人這才僥幸逃走。
簡王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他至少要到保定府,只有占一座城池,才能維持長久,等待地方衛所的兵馬前來。
希望鳳陽,山東的人馬已經前來了,只要讓他喘一口氣,他就能再翻盤。
大隊人馬忽然停下來。
“怎么了?”簡王問過去。
“王爺,有人在前面阻攔。”
天漸漸亮起來,不遠處的人影也清晰起來,他跨在馬上,身后背著長槍,手中握著一張弓,擋住了他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