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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丑媳婦

  薛沉從京城到泉州奔波這么多年,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女眷。

  少女頭上沒有戴冪籬,就這樣大大方方地從屋子里走出來,她的衣裙上滿是鮮血,白皙的臉上也濺上了斑斑血跡,大約是沒想到他們會來,下意識地抬起手來去擦臉,卻正好讓他看到那袖口和手上也是一片殷紅。

  看她這種模樣,就能想到她方才在屋子里都做了些什么。

  薛沉皺眉看向宋成暄,卻沒想到公子依舊從容淡然,好像什么都沒看見,公子對徐大小姐已經到了這地步?

  好像無論她做出什么事,公子都不會驚訝。

  難道…

  薛沉得到了一個很可怕的答案,公子已經習以為常了,不但如此,這次帶他一起前來,還要與徐大小姐安排后面的事宜。

  宋成暄對眼前這一幕并不驚訝,別說她衣裙上的血看起來就是假的,就算她真的拿起匕首來殺人,他仿佛也覺得沒有那么匪夷所思。

  徐清歡上前向兩個人見禮。

  宋成暄看看屋內:“都問出來了?”

  徐清歡點點頭:“讓人在屋前屋后找一找,應該會有孩子的尸骨。”

  徐清歡說著話,吳大娘已經被衙差押了出來。

  “她殺了人,”吳大娘指著徐清歡,“官老爺,你們應該抓她…她身上都是我兒媳的血啊…”

  吳大娘話還沒說完,只見兩個兒子和兒媳也被帶出了屋子。

  吳大娘這下什么都明白了,她騙了一輩子的人,如今被這人所騙,這少女根本不是什么兇徒,而她方才已經將所有的證物拱手交給了少女,吳大娘想到這里眼睛一翻暈厥過去。

  吳家人都被帶走,雷叔上前道:“旁邊的屋子已經清理出來。”

  徐清歡點點頭,相請宋成暄和薛沉:“宋大人、薛大人,我們可以先過去說話。”

  宋成暄和薛沉先進了門,緊接著徐清歡走了過去,她臉上的鮮血已經不見了,整個人顯得更加氣定神閑。

  徐清歡簡單將吳大娘所說講了一遍,只要見到那啞巴一家,就應該會得到最終的答案:“我已經讓人去找那山腳下的啞巴家,一會兒兩位大人可以一起前往看個究竟。”

  宋成暄道:“倭人已經有異動,明天一早安義侯就會做前鋒乘戰船出海。”

  等了多日,恰恰在這個關頭,大戰就這樣發動了,明日出征,今日所有將領應該都會去軍帳議事,宋成暄應該提前得知了消息,趕來與她見上一面,聽聽她這邊案情有何進展。

  徐清歡想到這里道:“宋大人明日也會出征吧?”即便不是前鋒,也定然會跟隨前往近海,戰場上的事瞬息萬變,要時刻做好準備整裝待命。

  前世李煦經常出征,她自然知曉這其中的事。

  “一會兒就走。”

  徐清歡點了點頭。

  薛沉忽然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眼前的兩個人你來我往的說話旁若無人,他竟然不知該什么時候插嘴。

  那徐大小姐看著荒唐,說起話來卻滴水不漏。

  不過此時,徐大小姐垂眸沉默,大約是想到了安義侯做前鋒身處險境,在思量如何開口讓公子幫忙。

  “我們一直覺得白龍王有內應在大周,”徐清歡整理好思緒抬起頭來,“所以才會抓到張興等人,張興不可能做如此縝密的安排,事情敗露之后,張興背后的人有了危機,恐怕我們繼續查下去,于是他清理掉林三娘,又將線索推到王玉臣身上,目的是讓我們查王玉臣的身世,這樣一來他就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去完成下面的謀劃。”

  聽到這里,薛沉道:“你怎知王玉臣與白龍王無關。”

  徐清歡想了想:“我們一直覺得白龍王就是帶著倭人前來攻打大周的人,他可能是大周的流民,如今兵強馬壯占倭地為王,攻打大周是為了揚名,以鞏固他在倭人心中的地位,如果真的是這樣,王玉臣可能與白龍王有關,他會像謝老太太那樣,離開大周前往倭地與白龍王站在一起,甚至于他本就是白龍王的兒子,留在大周只為了做內應,無論他心中作何打算,都該小心翼翼,不至于殺了人之后穿著帶血的衣衫回到王家,被人發現之后,還留著那些證物等著朝廷上門抓捕。

  他真的是白龍王的兒子,就該想到他的身份就是他最大的把柄,那么在一切開始之前,就該早早除掉林三娘。

  如果王玉臣是被構陷的,構陷他的人才就可能是真正的白龍王。

  那么白龍王構陷王玉臣是為什么呢?除了引開我們的視線之外,還為了王家,王家是常州有名的海商,張家掌控常州時就想將王家這些海商納入麾下,得了海商就等于握住了一半的常州府,占據常州府之后,才能借望蘇州府和松江府。

  白龍王的野心我們早就知曉,他想要的一直都是權利,只不過他很聰明,讓人以為他要的是占倭地為王,其實…一直都不是。”

  徐清歡說到這里看向宋成暄,仿佛是在向他求證。

  宋成暄抬起眼睛,一雙眸子亮若星辰:“倭寇不過就是他的手段,前來攻打大周的‘白龍王’只是他手中的棋子,而他一直都在這里,他想要的從來就不是倭地,而是大周的土地,他才是真正的白龍王。”

  薛沉也曾與公子論過白龍王的真正身份,此時此刻聽到這些,便知徐大小姐的推測恐怕一語中的。

  徐清歡道:“白龍王如此想要權利,在他眼里倭地哪里及得上大周,他虛偽、自大、目中無人,想要的自然是最好的東西,所以他才會費盡心機安排一切,從張家到王家,再到如今的戰事,大周將士和百姓的性命對他來說不值一文。

  光靠他的本事無法在明面上取得一切,他只能這樣用陰謀詭計達到他想要的結果。”這個人與王允一樣,都是一丘之貉。

  在臺上扮了這么久,他也該累了吧,是時候將他請下臺了。

  “宋大人,”徐清歡道,“現在對于我們來說,也是最好的機會。”與其將常州讓給別人,不如握在自己手中。

  薛沉微微皺眉,他看向宋成暄,公子嘴角仿佛微微揚起,那是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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