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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怨懟

  徐清歡心中正在思量,就看到了騎馬過來的宋成暄。

  他威武地坐在馬背之上,腰身筆直,目光冷漠,面沉如水,細長的眼睛微微瞇著,讓人看不出情緒,與之前看起來沒有什么兩樣。

  經過了上次醉酒之后,她和宋成暄還沒有見過面,想想當日里的情景,她還有些擔憂,下次見面時會不會尷尬。

  可如今看來,這件事對于宋成暄來說,根本沒有半點的影響,或許一覺醒來那天晚上到底與她說了些什么,他自己根本不記得了。

  徐清歡輕輕地吁了口氣,壓在心頭的石頭被挪開,既然宋大人這樣的淡然,她也不用太過緊張。

  她抬起頭來與他對視,一雙眼睛還是那么的清亮,而且微微帶著些許禮貌的笑意,自從在京中被他救過一次之后,她的態度就變成了這個模樣。

  宋成暄心中有些不太舒坦。

  說了一整晚的話,她轉眼全都拋諸腦后了?

  即便他的醉酒是個意外,表現的也有失水準,有辱他往日的威嚴,她也不用這樣善解人意,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宋成暄的目光更深沉幾分。

  徐清歡見宋成暄馳馬過來,想到在京中時,她怕牽連到他,在街面上視而不見,仿佛引起了宋大人很大的不快,這次必然要提前打聲招呼,于是按照禮數,徐清歡放下簾子低聲道:“宋大人。”

  等他走近的時候,簾子卻放下了。

  挺好,在他面前她總是將規矩記得那么清楚。

  宋成暄眉頭微皺沒有說話,徑直從徐清歡馬車前走過。

  徐清歡望著那高大的身影一掠而過,不禁眨了眨眼睛,宋大人今日好像不太高興,到底是什么事又讓他不舒坦?

  宋大人的心是海底針,她從來不是為難自己的人,既然想不通也不必去想。

  眼看著宋成暄已經離開,王玉臣道:“今日是七夫人生辰,大小姐是不是也要過去。”

  七夫人昨日就將帖子送到了她手上,如今事情暫告一個段落,她也就要趕往江家,思量到這里,徐清歡正要說話。

  只聽傳來腳步聲,然后有人道:“王家二爺,大人們有請。”

  哪位大人?

  王玉臣不禁覺得有些奇怪,為了今日能夠有時間與徐大小姐說話,他連著好幾天他都泡在衙門里,將捉拿張興那天的事從頭到尾,事無巨細講了個清清楚楚,今天早晨從家中出來的時候,還囑咐家里下人:“除非長輩有恙,否則不要來找他。”

  能想到的他都已經安排好了,終于到了徐大小姐面前,卻沒想到有人傳他過去。

  王玉臣臉沉下來:“勞煩問一下,是哪位大人?韓勛大人嗎?”

  傳話的人搖搖頭:“王二爺先不要管,與我等前去就是。”

  “能不能容我幾個時辰,”王玉臣道,“讓我處置了手里的事再說。”

  “不可,”那人態度強硬,“王二爺不要再多言,速速與我們走一趟,萬一出了事,我們誰也擔待不起。”

  徐清歡聽著也覺得奇怪,不由地向宋成暄消失的方向看去,衙門突然找上了王玉臣,到底所謂何事?

  那人拿出了官府的腰牌,王玉臣再也推脫不過,只好向徐清歡行禮:“本想著要將大小姐送去江家,如今又有了事,只好先行一步。”

  徐清歡低聲道:“王二爺客氣了。”

  王玉臣依依不舍地站去了一旁,望著馬車漸漸消失在眼前,然后轉過頭問那衙差:“要去哪里?”

  衙差先一步向前走去。

  徐清歡坐車到了江家。

  七夫人親自來垂花門迎她,雖說是生辰,不過在這樣的關頭,江家上下也沒有準備什么,連大紅燈籠都沒有掛出來,只在家中辦了個宴席,席上用的也是素齋。

  “原本也不想操辦了,”七夫人道,“戰事未平,哪里來的心思,整個常州都人心惶惶,如果不是府衙壓著,早就有百姓出城避禍了,真的這樣,今年冬天定然會有人餓死。”

  百姓出城,無人再做農務,年底少了收成,自然會有很多人餓肚子。

  “多虧了安義侯穩住了戰事,”七夫人說到這里,微微一頓,“還有那位長公主駙馬爺,倒也是難得的好官,能夠為百姓著想,剛來常州幾日,就將常州知府送入了大牢。”

  說到這里七夫人的眼睛微微發亮:“看來朝廷這次真的是下定決心整飭常州了。”

  常州知府一倒,那些張家安插的官員也會一一被揪出,常州知府茶點讓白龍王的人鉆了空子,即便張家再厲害,也不能掩飾太平,將這些事再壓下去,更何況查辦此案的是長公主駙馬,皇上親自任命的督軍。

  七夫人接著道:“我這次也不止是為了辦生辰,還準備從商賈手中籌些糧食送往朝廷。”

  徐清歡點點頭:“打起仗來糧食是最重要的,”說到這里她抬起頭來,“夫人不止是要去送糧食吧?”

  “到底瞞不過你,”七夫人笑道,“我正要與你商量此事。”

  徐清歡沒有插嘴,仔細地聽著。

  七夫人道:“我們想把這幾年的冤屈也一并呈給駙馬爺,還有…戰后要如何恢復海上的生意,這些事全都迫在眉睫,也是我們商賈的命脈所在,從前不敢說與朝廷,那是因為這些盡在張家的掌控之中,如今不同了,不趁著這個機會去說,要等到何時?”

  七夫人這話自然是有道理的,被壓制了這么久,終于等到了這樣的機會,難怪他們會按捺不住。

  七夫人接著道:“海上的買賣是個什么情況,沒有誰比我們更了解,若是人人都能按規矩行事,私運也就不會泛濫,不止對我們商賈,對朝廷也是件好事吧?”

  徐清歡點點頭,那是自然。

  私運早就是大周朝廷和皇上心頭之患,他們在京中查案,又一路追到了常州,就是為了將私運案查明,不止是他們,在此之前不知有多少官員因此得罪張家,丟掉了官職和性命。

  現在終于有了轉機,怎能不讓人歡喜,那持利刃為大周挖出毒瘤的人,也必然會得到皇上的信任、百姓的擁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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