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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留下

  張真人額頭上一個偌大的紅印子未消,臉頰上還有一塊塊指痕,就連下頜上的胡須好像也少了許多。

  永夜忍不住又道:“真人你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張真人想要躲進黑暗中,沒想到眼前一亮,永夜體貼地端了燈上來,眼見是躲不過去了,張真人只好對上宋成暄那雙清冷的眼眸:“我跟安義侯世子比試了拳腳。”

  這話讓屋子里一靜。

  張真人知道說出來公子也不會相信,可徐大小姐走了之后,他確實跟徐青安在院子里動起手來。

  論功夫,他的身法比徐青安要靈活,按理說吃不了虧,徐青安這小子卻不知道憋了多久的壞水,一下子都用在他身上,讓他防不勝防。

  比試的好好的,徐青安忽然一頭撞過來,他躲避不及額頭硬生生挨了一記。

  要么寧可被他打上一拳,也要去扯他的胡須,然后在他臉上留下幾個指印子。

  他們兩個硬是在纏斗了兩個時辰,那臭小子濕溻溻的汗都淌在他的道袍上,他的心情簡直壞到極點,就算心中有怨念也不想再與徐青安比試,匆匆忙忙脫身之后攬鏡自照,整個人簡直就像滾過了泥潭似的。

  張真人邊說邊抱怨:“這徐青安每日都被安義侯拎到校場上,只見得被安義侯收拾的服服帖帖,也沒發現有那些下三濫的招數。”

  永夜聽到這里,好不容易才按捺住沒有笑出聲,他很想象征性地安慰張真人兩句,只是…著實有些說不出口,他什么時候也變得壞心眼兒了。

  宋成暄沉著眼睛讓人看不出情緒:“徐青安不可能無緣無故找你打一架,到底怎么回事。”

  張真人舔了舔嘴唇:“都是那謝家的事,虧我之前還說那謝子卿儀表堂堂,原來就是個笨蛋。”

  宋成暄聽到這里,坐下椅子上,端起茶來喝,示意張真人繼續說下去。

  今天在衙門里困了一整日,聽吏部、兵部那些人說推脫的話,雖然抓了幾個火器司的官員替罪,若是此仗輸了不知還有多少人被裹挾其中,就連工部、兵部尚書也難逃被革職查辦,所以不管是存了什么心思,大多數官員都還想著能打個勝仗。

  他也正好借著這個機會,為泉州水師要了不少的軍備,可惜工部偷工減料時間太久,拿不出更好的軍備來,不過對他來說總歸聊勝于無。

  這些枯燥乏味的事情解決了之后,雖說張真人說的這些無關緊要,卻能讓他緩緩神。

  眼看著公子坐下來,張真人心中叫苦,不知他哪句話讓公子有了興致,既然如此他也只得事無巨細的稟告。

  說到了謝遠和謝大太太的死,又提起徐大小姐與他談案情,張真人道:“徐大小姐的意思,謝大太太死于謝家人之手,這么看來謝家肯定與此案有關,如果他們不是張玉琮的人,八成就是與王允背后的人有牽連。

  徐大小姐讓徐世子去查問,謝遠那邊定然會有動作,咱們還沒離開京城呢,就又有了動靜,可見常州那邊的事定然也會很棘手。”他只能盼著小姑娘順利將案子解決,即便不能抓到那些人,自己平平安安的就好。

  “你去謝家時沒有察覺異樣?”

  宋成暄的聲音傳來。

  張真人抬起頭:“我查到了白龍王就急著送消息回來。”

  “明日你不必跟著我們回泉州了,”宋成暄瞇了瞇眼睛,“將謝家的事弄清楚再回來。”

  張真人聽到這話怔在那里,謝家的事并不麻煩,他沒有什么太大的把柄在謝遠手中,只要等徐青安過去試探一下,就全都清楚了,用不著為這點事就改變行程,從前他出去打聽消息,也有類似的事需要善后,公子只是放手讓他自己去處置,一切全由他自己把控,這次怎么會變了章程。

  “公子…”張真人道,“我還是想回泉州,您要帶兵出戰,我總能幫上忙。”

  宋成暄道:“將謝家和常州留下的尾巴處理干凈一樣重要,萬一謝遠是故意針對你,王允背后之人恐怕有其他算計,我要清楚那些人的意圖。”

  張真人覺得額頭更疼起來。

  宋成暄站起身走向門口,眼見就要消失在張真人眼前,他又停下來轉頭看向張真人。

  張真人只覺得公子那雙眼睛比往日都要更加幽深似的,神情也無比的嚴肅。

  宋成暄淡淡地道:“不要再出任何紕漏。”

  宋成暄走后屋子里一片靜寂,張真人半晌才深深地吸一口氣,看向旁邊同樣愣著的永夜:“公子這是…該不會…”丟下他了吧!

  永夜拍了拍張真人的肩膀:“這次別再讓公子失望。”

  永夜話音剛落,就有小廝捧著包袱進門,徑直送到了張真人面前。

  張真人眼皮突突直跳,他定然是做了什么事觸怒了神明,回到屋子里他定然要去上一炷香,乞求神明諒解。

  張真人接過包袱走出屋子,站在風里,他應該去哪里?

  “大小姐,張真人回來了。”

  徐清歡梳洗好了,正靠在軟榻上看書,銀桂上前稟告。

  徐清歡有些驚訝,張真人不是回去宋成暄那里了嗎?父親從衙門里帶了消息,宋成暄就要離京了。

  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錯。

  徐清歡起身:“給我換衣服,我去問一問。”

  張真人嘆一口氣,沒有了往日的灑脫。

  徐清歡倒了杯茶:“宋大人說了什么?”

  張真人皺起眉頭:“公子平日里話就不多,就是讓我將謝家的事理清楚,公子說的沒錯,是我沒處置好。”

  宋成暄這樣的反應倒是讓徐清歡有些意外,按理說這件事交給她就好了,他卻將張真人留下來,是覺得她的做法有紕漏?總不能是怕她應付不來,讓張真人來幫忙的吧。

  他做每件事都該有他的道理,他不說明,她總不能跑過去問。

  其實依著他這樣做也就是了,可徐清歡偏偏又有些放心不下,那天送藥她已經算是送行,總不能明日再去一趟。

  “真人早些休息,”徐清歡道,“早日查清實情,你就可以回泉州了,來日方長,也不差這一兩次。”

  徐清歡說完話走出屋子,站在院子里看著天邊那輪半遮半掩的月亮,那人的心思怎么就讓人猜不透呢。

  一大早,謝遠就起身讀書,這是他從開蒙以來養成的習慣,只不過這兩日他總會心不在焉,大嫂的死狀就在眼前,家中還有兩個年幼的侄兒、侄女,這么小就沒有了娘親,當真可憐的很。

  謝遠一拳重重地打在桌面上。

  “二爺,”謝家下人遞上一張帖子,“安義侯府來人了,說是安義侯世子爺請二爺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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