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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斷絕往來

  其實從一開始的時候,徐清歡就覺得孫家的這樁案子好像與鳳翔案有些相同。

  她后來覺得自己太多心了,她不知不覺中將前世和李煦一起查案的情緒代入了進去,總覺得王允背后另有人安排一切,這些案子都與那人有關。

  后來她發現自己的猜測沒有道理。

  斷案就是這樣,要不停地推測,不停地反駁自己,最終找到證據和正確的答案。

  就像是一開始,她認為是魏王案有關的人在報復孫家、嚴家,后來發現這不過是張家為了嫁禍譚光文和江知憶故意布下的局。

  張家這樣做不但能除掉心腹大患,而且不會讓任何人懷疑到自己,可謂是手段高超,可惜就在最后的關頭被她識破。

  原以為案子到這里就應該全都查清了,誰知有人早就設下了局等著他們跳進來。

  就在她一心一意查案的時候,那人就在背后嘲笑她,等她抓住了張家的痛腳,那人就跳出來為張家排憂解難,那人為張家脫困,張家自然也會給予那人相應的幫助。

  無形中她也成為了一顆棋子。

  于是她不禁又要猜測,她之前的思路也許是對的。

  除了張家之外,真的還有別人插手此案。

  如果那人真的是王允,那王允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布局的?

  江知憶和譚家的事應該在鳳翔案之前,王允是在那時候伸了手,還是到京中之后,發現一切敗露,王允想到了安義侯府這個把柄,立即加以利用。

  不管真相是哪一種,思量起來都讓人覺得驚駭。

  如果是在鳳翔案之前王允就已經有所安排,那王允真可謂是深謀遠慮,暗中設下這樣一個大局。

  就算是后者,王允發現一切敗露,想到了安義侯府這個把柄加以利用,那也十分可怕,因為王允先要知曉孫二老爺之死的內情,然后立即插手此事。

  她還是傾向第一種可能,王允早就布置此事,因為第二種可能實施起來更難,當時王允已經身陷大牢之中,即便有人來回傳遞消息,也不可能會在那么短時間內通曉所有內情進行安排。

  而且江知憶的事并非偶然,她與譚家兄弟糾葛早就發生,如果有人想要控制整件事,從一開始就要插手。

  只是這一切都是王允一人所為嗎?或者王允也是那人手中的一顆棋子而已。

  仔細思量起來,這個人就像是能夠看透所有人的心思和舉動,他悄悄地在暗中看著這一切,或者說他小心翼翼布置了多年,如今就要一步步得到他想要的結果。

  徐清歡看向安義侯:“父親,我們應該早點見到您說的那個人。”

  安義侯點點頭,張興是他麾下校尉,年紀輕輕就立下不少的軍功,上陣殺敵格外的果敢,如果不是魏王的事,現在的張興至少也是正五品以上的將軍了。

  安義侯嘆口氣,看向徐清歡:“不早了,你也該回去歇著了。”

  徐清歡沒有動而是看向父親:“父親,魏王爺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

  安義侯終于緩緩點了點頭。

  這下輪到徐清歡陷入深思之中,半晌她才抬起頭:“父親已經被張家盯上,張家會用魏王謀反案來做文章,所以我們家現在很危險,從現在開始我們要謹言慎行,除非必要,少與外面的人往來,萬一牽連到別人,想必父親心中會更加難過。”

  安義侯看著女兒平靜的神情,不知為何忽然想到了宋成暄:“那位宋大人。”他心中一直疑惑,宋成暄到底與魏王有沒有關系。

  徐清歡道:“從現在開始,女兒不會再私下里與他見面了,除非我們能夠平穩度過這一關。”

  安義侯驚訝:“你是說…他…”

  徐清歡神情平靜:“無論他是不是,想必父親都不會想再將外人牽扯進來,萬一他真的與魏王府有關,父親豈非要更加內疚,”說到這里她長出一口氣,“再說…他是魏王府的人,也不會在關鍵時刻冒著危險幫我們,我們也不必自取其辱。”

  安義侯的手忍不住微微顫抖。

  徐清歡想了想道:“女兒只想問,當年…面對魏王府巨變,父親有沒有做什么有違道義的事。”

  安義侯目光一瞬間定住:“自然沒有。”

  徐清歡心中松了口氣,她相信當年的事必有內情,自然父親也沒有選擇與魏王府一同赴難,否則她也不會站在這里。

  徐清歡站起身向安義侯走了兩步:“父親,如果我們的猜測都是真的,有一天戳破這層紙,您想好要怎么面對他了嗎?”

  安義侯嗓子發緊,心跳如鼓,胸口卻好像又被什么東西塞住了一樣,明明有許多話要說,卻說不出來。

  “為多年的事做解釋。”

  “還是向他道歉,希望他能諒解。”

  “或許父親還想過,如果有魏王府的后人在,就助他報仇雪恨,即便搭上全族人的性命。”

  “女兒想說的是,無論父親怎么做,一切都不可能恢復如初,魏王爺不在了,當年的事已經發生,面對那么多條人命,我們不可能一笑泯恩仇。

  十幾年前您已經做了選擇。

  而因為這個選擇,您也得到了許多,長輩床前侍奉,兒女承歡膝下,得到這些之后,您不可能還要求在有生之年得到別人的諒解。

  那樣對別人也是苛求。

  既然如此,就向前看,守著自己心中最后的底線,但求一切無愧于心,能做的我們都做了,不能做的就交給時間,是非對錯坦然接受,這也本就是我們應得的。”

  這就是選擇。

  就像前世她選擇了李煦,即便最終發現自己所托非人,卻也在最后一刻笑著面對。

  因為這是她應得的。

  對要承受,錯也要承受。

  看著女兒從書房里走出去,安義侯眼睛有些潮濕,女兒并非他看起來那么的柔弱,也許從心底里,比他還要剛強。

  宋成暄一早穿好官服去往刑部,安靜的早晨,仿佛沒有任何事要發生,到了刑部下馬,宋成暄向周圍看去,她果然沒有派任何人過來。

  這是要跟他徹底斷絕往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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