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鏡淸冷淡的開口:“是真的。”
傅之璋起身拿起拐杖用力打在傅鏡淸的身上。
一下又一下,拐杖根部硬邦邦的金屬手握打在傅鏡淸的肩膀上。
傅鏡淸目光平靜,除了微微蹙起的眉毛,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就仿佛那一下下根本不是打在他的身上一般。
蘇小滿都懵了。
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蘇振海也連忙起身阻攔。
傅之璋說道:“小滿都懷孕了,你竟然還跟她離婚,你別以為你這個臭小子心里想的些什么,我們傅家沒有你這么不負責任的男人。”
傅之璋也是怒極。
連蘇振海也攔不住。
蘇小滿最后反應過來。
卻是本能的擋在傅之璋的跟前。
蘇小滿說道:“爺爺,是我要離婚的,是我的錯,是我愛上了別人。”
蘇小滿決定將所有的一切都承擔下來。
事實上,傅鏡淸并沒有任何錯。
甚至傅鏡淸很有誠意“對她負責”。
但是蘇小滿不愿意。
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錯誤。
她只是努力的將這個錯誤糾正過來。
傅老爺子終于停了手。
老爺子不敢置信的看著蘇小滿:“是你要離婚?”
蘇小滿冷靜了一下,說道:“是我要離婚,當年我就不應該嫁給他,這三年來,我沒有一天是過得快樂,我不愛他,他也不愛我,我們兩個人根本沒有在一起的意義,爺爺,這個世界上,只有感情是強迫不來的,已經錯過一次,我不想一輩子都錯下去。”
蘇振海臉色也十分不好看:“那孩子怎么辦?你不是已經懷孕,難道真的像是外界所說的那樣,這個孩子不是鏡淸的?“
蘇小滿咬了咬牙:“這孩子不是他的。”
傅鏡淸似乎知道蘇小滿要這樣說。
他的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但是終究還有出聲。
蘇振海和傅之璋臉上同時露出那種痛心的表情。
事實上,這是蘇小滿最害怕看到的。
那種夾雜著難以言表失望而痛心的表情。
蘇小滿手指緊緊的握住。
她沒有選擇。
她必須給自己狠狠的插一刀子。
她不能給自己留后路。
傅之璋丟了拐杖,扶著桌子的桌角,緩緩的坐到椅子上。
他似乎喃喃的說了一句:“老蘇頭,怎么會這樣。”
蘇振海看上去卻還算是冷靜。
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當年是我們錯了,錯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直站在門口的傅微微也大步走了進來。
指著蘇小滿說道:“我看過你們離婚協議書上面的時間,你現在已經懷孕三個月,而協議書的離婚時間是兩個月,也就是說,蘇小滿,你是婚內出軌,蘇小滿,你怎么能這么對我大哥,你這個女人真是太可惡了。“
傅微微也許想說出什么更嚴重的詞語。
但是蘇老爺子現在在場,她也克制。
但是她的心里卻是氣不打一處來。
在傅微微的眼里,蘇小滿雖然是蘇家正版的大小姐。
但是她在那樣的環境里長大。
看上去又土又蠢。
而他大哥傅鏡淸,是多少女人的夢中情人。
蘇小滿根本配不上。
本來娶她已經算是她高攀了。
沒想到這個女人并不知足。
利用大哥的圈子,竟然勾搭上了沈聿風,并且婚內出軌。
傅微微真是越想越氣。
并且替蘇苑不平。
蘇苑原本跟大哥青梅竹馬。
原本是天作之合,全部被這個女人破壞了。
當年蘇苑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卻還是將心愛之人拱手讓人,真是太可憐了。
傅微微忍不住看了看門口。
蘇苑今天也在。
這幾天蘇家和傅家為了大哥和蘇小滿的事情焦頭爛額。
她其實早就知道兩個人已經離婚。
但是因為蘇小滿肚子里面的孩子,她一直咬牙忍著沒說。
誰知道,蘇小滿肚子里面的孩子竟然是沈聿風的。
簡直是奇恥大辱。
傅老爺子聽到傅微微這番話,卻是厲聲:“微微,別再這里胡言亂語,你哥的事情你少饞和。”
傅微微被訓得哼了一聲,轉身出去。
傅之璋似乎十分疲憊的模樣:“你們兩個也出去,讓我和你爺爺商量一下。”
蘇小滿和傅鏡淸出去了。
似乎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句話。
蘇小滿看不透這個男人此刻的心情。
但是蘇小滿其實一直隱忍著。
所有一切似乎比料想中的還要糟糕。
她倒是希望爺爺將她訓斥一頓。
她就是怕這樣的風平浪靜。、
蘇小滿出來的時候,傅微微和蘇苑還在客廳里面。
傅微微叫了幾聲大哥,傅鏡淸也沒有搭理。
徑直就要出去。
但是最后,卻是蘇苑拉住了傅鏡淸的手臂:“鏡淸,我有話想跟你說。”
蘇小滿卻是并沒有停住腳步。
她終于不再是這兩個人的阻礙了。
恐怕,他們很快就會重歸于好吧。
蘇小滿回到青山院。
傅元培和梁佩玖都是大忙人,所以并不住在這里。
今天他們兩個也是回來的突然。
青山院非常安靜。
院子后面就是岱山。,濃郁的墨綠和和天空仿佛融入一塊布景。
仿佛一塊濃郁的水墨畫。
蘇小滿在露臺上站了一會兒,就走回屋子。
躺在沙發上很快就困意上涌。
但是睡得并不安穩。
所以傅鏡淸進來的時候,她是知道的。
但是蘇小滿并沒有睜開眼睛。
似乎感覺傅鏡淸在她的跟前停了一會兒。
最終嘆了一口氣,然后就聽見腳步離開的聲音。
接下來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
蘇小滿這才睜開了眼睛。
傅鏡淸在浴室里面洗澡。
這或許也是他們共處一室的最后一個晚上。
說起來,蘇小滿覺得這種感覺其實挺奇怪的。
傅鏡淸這樣的男人,像是掛在天空中的星星。
是她曾經連奢望都不敢奢望的男人。
蘇小滿有時候也會問自己。
傅鏡淸跟她試過好,甚至也表現出對她的一點點愛意。
為什么不能索性就這樣在一起。
何況已經有了孩子。
為了孩子,不也是應該要保持一個完整的家嗎?
如果不去剝問自己的內心。
蘇小滿甚至覺得自己其實不過是想將傅鏡淸還給蘇苑。
但是夜深人靜的時候,靜下來問問自己。
蘇小滿才知道,自己也并不是什么圣母、
她不過是自卑而已。
覺得這樣的自己不配擁有傅鏡淸這樣的人。
就像是成長在漆黑深海中的魚不可能擁有飛翔在天空中雪白的海鷗一樣。
她是真的害怕。
甚至可以預見未來。
傅鏡淸或許是個君子,或許想對她負責。
但是她受不了將來被傅鏡淸厭惡的日子。
當然,她也不想夾雜在蘇苑和傅鏡淸之間。
蘇苑和她的關系太特殊。
這中間牽扯著太多人。
這樣走的干干凈凈是最好的辦法。
時間會讓她回到原點,回到本來屬于她的世界。
蘇小滿曾經看過一部電影叫做《肖申克的救贖》。
里面有一段讓她十分動容。
在監獄里住了一輩子的老人假釋出獄因為沒有辦法適應外面的世界而自殺了。
她一直費解。
那些監獄里面的犯人不是最向往的就是外面的自由嗎。
里面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這這里,他是一個紳士,是有地位的人,能夠受到尊重,但是出去之后,他是個假釋的犯人甚至連辦一張讀書證都困難。”
這幾年,蘇小滿對這樣的生活卻是深有體會。
過去二十年,她也曾經做過王子灰姑娘瑪麗蘇的夢。
但是當你真正闖入這個世界的時候,你覺得這里的光鮮亮麗跟你格格不入。
她那么努力,只是想讓自己過得像是一個正常人一樣。
但是沒有人知道,這些年,她過得有多壓抑。
她不喜歡傅鏡淸的那個圈子。
不喜歡那么多紙醉金迷,勾心斗角。
她只想簡簡單單的生活。
或者可以開個花店,安安靜靜的過日子。
那些紛紛擾擾,愛恨情仇,她只想徹底的脫身而出。
浴室里面嘩啦啦的水聲終于停了下來。
傅鏡淸從里面出來。
他不過是下身為了一條毛巾。
上身就這樣光裸著。
蘇小滿看見傅鏡淸朝著櫥柜的方向走過去。
然后拿出一個小藥箱。
傅鏡淸拿了什么東西涂抹在自己的肩膀上。
那里已經青紫交錯,腫了一大片。
是剛剛老爺子拿拐杖打的地方。
而那個時候,傅鏡淸一聲沒吭,仿佛沒有反應一般。
蘇小滿卻是沒有想到老爺子下手這么重。
傅鏡淸在肩膀上貼了一塊藥膏。
但是弄了好久也沒有貼正位置。
蘇小滿索性起身。
走了過去。
重新拿了一片藥膏,說道,:“我幫你貼吧。”
蘇小滿先小心翼翼的在那里涂了點散瘀的藥。
然后將仔仔細細的貼上藥膏。
抬頭的時候,傅鏡淸的視線正凝固在她的臉上。
碰上蘇小滿的視線,卻是立刻將眼神移開。
在蘇小滿的記憶力,這或許是傅鏡淸第一次主動移開目光。
傅鏡淸這樣的人,目光中仿佛藏著一片海。
此時已經冷如冰山。
貼好藥膏之后。
傅鏡淸轉身。,
從衣帽間將衣服穿戴整齊。
正打算出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蘇小滿還是開口問了一句:“你去哪里?”
傅鏡淸沒有回聲,只是冷冷的回到:“蘇小滿,我們已經離婚了,是你要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