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樓下傳出響動,徐千算合上手中回憶錄,悄聲走出書房。
一樓臥室的門半掩半開,門內透出燈光,徐千算下了樓梯,走進老人的臥室,柔聲問道:“爺爺,您醒了?”
“啊,醒了,人老了,就沒多少覺好睡啦。”
徐老爺子躺在床上,擺弄著手里色彩鮮艷的小物件,過了一會兒,問:“小千,你還沒睡啊?”
“爺爺,今晚我不睡。”徐千算搖搖頭,提起保溫瓶倒了兩杯熱水。
“噢!成了,成了!顏色都對上了!”徐老爺子興奮地晃動手里的正方體,“小千,這叫什么來著?”
“魔方,二階魔方。”徐千算接過魔方看了兩眼,欣喜道,“爺爺,明天我給您換三階魔方,每一面有九個格子。”
“九個…”徐老爺子思索一會兒,變得愁眉苦臉,“不行不行,太難了,我不要。”
徐千算轉動手中魔方打亂色塊,用哄孩子的語氣說道:“不難不難,我教您,玩魔方對您有好處。”
徐老爺子搖頭擺手:“不要,哎呦,不要折騰我這把老骨頭啦。”
“好,不折騰您。爺爺,有客人來了,您先休息,我去招待客人。”
徐千算聽見屋外急促的敲門聲,輕拍老爺子雙手,把打亂的魔方塞進他手里,隨后起身走出臥室,請客進門。
姜慕白站在門前,神色復雜地看了徐千算一眼,問:“你沒睡?”
“進來說吧。”徐千算扔下一雙麻布鞋套。
姜慕白套上鞋套,進門后瞥了眼沒關門的臥室,問:“老爺子也沒睡?”
“沒事,我們在這兒說話他聽不見。”徐千算領著姜慕白坐到客廳,一邊擺放杯具一邊問道,“如何,殺得痛快么?”
等到黎明日出,三全巷的大新聞便會沸沸揚揚,傳得滿城皆知。徐千算消息靈通,提前幾個小時得知并不奇怪。
“痛快。”姜慕白如實回答,他不以殺伐為樂,也不以殺人為恥,應死之人,盡可殺之。
定武城烏煙瘴氣,早就熏得姜慕白郁結難安,今夜寶劍出鞘,殺得那些蠅營狗茍之輩不敢抬頭,確實痛快。
只是痛快過后,還有后果需要承擔。
“我也覺得痛快,當浮一大白呀。”
徐千算擊掌贊嘆,接著跪坐在茶案前的蒲團上斟了兩杯白酒,笑吟吟地問道:“姜兄,深夜來訪是為了沈警官?”
姜慕白仰頭痛飲,帶著酒氣發問:“他現在很危險,有沒有辦法挽救?”
“暫時不必擔憂沈警官的人身安全,除非他回到警署之后槍斃署長。”
徐千算開了個玩笑,但姜慕白神情嚴肅不茍言笑,這讓徐千算有些尷尬,他端起酒盅自罰一杯,收起笑容說道:“我已經托人給沈警官送信,明日正午之前,他不會有事。”
“為什么?”姜慕白問。
“內中原因復雜,我長話短說。”徐千算又斟了杯酒,加快語速解釋分析,“定武警署署長秦國文也是鄴都警察學院出身,曾經滄海難為水,享受過大城市的繁華,自然不愿意留在定武養老。老話說寧為雞頭不做鳳尾,可在定武當署長,算不上雞頭。所以,秦署長迫切渴求一個立功升遷的機會,而三全巷正是他最好的機會。他沒有動手的膽量,但未必沒有動手的心思,沈警官替他開了第一槍,他自然會推波助瀾。”
姜慕白點了點頭,追問道:“那鮑金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