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鏡淵,恨到即便是自己死了也無所謂。
如果是剛重生過來的自己,她一定毫不猶豫和鏡淵同歸于盡。
死了又何妨,畢竟她活過來就是為了復仇的。
可是現在她似乎有些做不到了,她害怕死去,因為有了很多舍不得的人。
感覺到紀顏寧身體的輕顫,容澈將她抱得更緊:“你還有我。”
紀顏寧道:“可是我一想到,祖父辛辛苦苦為他傾注了那么多,他卻恩將仇報,我就好生氣。我恨他,也恨我自己,若不是因為我,應家和樓家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都是因為我…”
憋了許久的眼淚從眼眶里溢出來,打濕了容澈的衣服,他的胸膛感覺到眼淚的灼熱感。
她那么瘦,那么脆弱。
不該承受那么多的。
“不是你的錯。”容澈的眸子沉了下來,說道,“何必把別人的過錯攬到自己的身上?你在我心里永遠都是最好的,在你家人心中也是如此。”
紀顏寧眼睛更熱,眼淚一直不停地往下掉。
容澈繼續說道:“你的祖父也沒有做錯,因為他知道鏡淵不是你的良配,只是鏡淵太過偏激,容嶙太過狠辣,是他們的錯,他們就不應該活著。”
他說這話的時候,眸子里滿是殺意。
他早就看不慣鏡淵,沒想到這個人比想象之中的要藏得還要深。
可是無論怎樣,只要傷害了紀顏寧,他便絕不可能手軟。
如果他真的和紀顏寧結了死契,他不介意留著鏡淵的一條小命,可是要善待鏡淵,做夢!
紀顏寧就這樣抱著容澈,不知為何卻感覺到無比的安心。
雖然重生一次,她對人戒備不已,可以說唯一全身心信任的,只有容澈了。
她用帕子抹了抹自己的眼淚,仰頭看著容澈。
不得不說容澈真是生的極好,眸子里帶著星光,看著她的眼神卻滿是心疼。
她苦笑起來:“你不用擔心,我只是有點難過而已。”
她一直以來都是無比強悍的,只是心中的一點點委屈和難過積累起來,又想到了曾經的家人,就難過得無法自拔。
如果沒有容澈在,她或許不敢哭。
容澈伸出手來,為她輕輕擦拭著淚痕,他的手很是粗糙,大約是練武的緣故,手上不少的繭子。
可是這樣的手劃過她的臉龐,她卻覺得很舒服。
“我會讓人找到辦法的。”他在紀顏寧的額頭上落下一吻,說道,“你的生死,不應該被任何東西給束縛。”
紀顏寧點了點頭,雖然心中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鏡淵那么聰明,他這么多年來一直都在暗中研究道玄學,旁人怕是沒有他這般厲害。
不過她相信容澈會盡心盡力去辦好這件事的。
就算是最后的結果令人失望。
紀顏寧又道:“再過幾天我們就成親了,我怕鏡淵…不會善罷甘休。”
他有應采薇的尸骨,還能利用尸骨讓自己身體不舒服,若他真的想要動手腳,只怕那天會出現麻煩。
容澈微微皺眉,他也是知道的,上次紀顏寧莫名其妙就大病了一場。
他可不希望那樣的事情再發生一次。
“不用擔心,你會是最美的新娘子。”
容澈將她橫抱起來,隨即走進了房間內,將她放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子。
在她的唇上吻了一遍,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院子。
紀顏寧心中原本無比郁結,沒想到很快進入了夢鄉。
容澈從柳府里出來,卻沒有直接回王府。
紀顏寧說的事情,他不是沒有思慮過。
鏡淵覬覦紀顏寧已久,當初甚至是因為她而打算對自己下了殺手,只怕他不會愿意看到紀顏寧嫁給自己。
夜晚里整個長安城都安靜不已,容澈從一條小巷子里翻墻而入,直接推開了鏡淵房間的門。
房間里漆黑無比,不過容澈的夜視很好,就算是不需要燭光也能看得清楚。
他一步一步地朝著鏡淵的床靠了過去。
只是他剛踏入內室,旁邊一個黑影便沖了過來,一陣刀光映照在容澈的眼睛上,只見容澈輕巧地躲開了,可是那黑影卻不甘心,揮舞著手中的匕首又朝著容澈刺了過去。
容澈眸子陰沉,一把握住黑影的手腕,用力一折便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
那人受疼,被容澈搶走了匕首,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脖子已經被抹了。
尸體倒在地上,沒有了動靜。
看著這一幕,周圍的三個暗中藏著的黑影齊齊朝著容澈而來。
容澈能殺得了一個人,可是三個人一起上,只怕他也有心無力。
只是他們還是低估了容澈,不到一刻時間,容澈已經又反殺了兩個暗中保護鏡淵的護衛。
剩下的那個人也受了重傷,眼看著容澈武功這么高,那護衛想要跑出去,卻被一把匕首直接穿過了喉嚨,腳還未踏出門口,就已經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鏡淵睜開了眼睛,看見了正緩緩朝著他走過來的容澈,似乎并不意外。
他開口道:“暄王還真是好雅興,半夜過來可有什么事情?”
見他這般不慌不忙的樣子,容澈冷笑:“你猜猜?”
鏡淵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四個護衛,說道:“王爺武功高強,不會是親自過來殺了在下的吧?”
容澈沒有說話,可是他的眸子里滿是殺意。
鏡淵又說道:“暄王殿下可知道,如果我死了,紀顏寧也活不了了。”
容澈聽著鏡淵的話,面上一片冰寒。
“你以為這樣我就拿你毫無辦法了嗎?”容澈冷笑,“未免太過天真。”
鏡淵道:“反正事到如今,我只能靠著這個保命,若是王爺不相信,大可以試一試,不過若是她死了,王爺可會后悔?”
容澈道:“我不是你,后悔能有什么用?我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情。”
“如此說來,我還能繼續再活一段時間。”鏡淵淡淡道。
容澈道:“她的尸骨在哪里?”
鏡淵挑眉:“你是把我在你的婚禮上搗亂?不得不說,我確實要這么做。你覺得我會將東西交出來嗎?”
容澈面色陰冷,掏出了一個小瓷瓶,倒出了一顆藥丸。
鏡淵不為所動,但眉毛卻是不經意地皺了起來。
容澈沒有再廢話,直接捏開了鏡淵的嘴巴,將藥丸扔了進去,硬要他吞了下去。
“你給我吃了什么?”鏡淵說道,“對于她做的那些藥,我也很清楚,你不用白費力氣。”
容澈冷笑,說道:“你以為別人真的解不開死契嗎?”
鏡淵微瞇起眼睛。
容澈道:“給你吃的,是可以助興的藥。”
“你…”
還沒等鏡淵說完,容澈就已經抬手將他給劈暈了過去。
看著倒在床上鏡淵,容澈的面上卻滿是冷意。
死在房間里的四個人很快就被容澈的手下給清理了。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漸漸照亮了整個長安城。
沈青逸剛吃了早飯,正打算出門,便遇見了正堵住自己的陳姨娘。
他微微皺起了眉頭,有些不悅。
“夫君這么早便出門了?”陳姨娘看著沈青逸,說道,“今天休沐日,不用上朝,看著天色還早,夫君不如去我院子里吃些早點?”
沈青逸道:“不用了,我已經吃過了,我還要去看看師父。”
陳姨娘道:“不如我陪著夫君一起過去,聽聞鏡淵先生也沒有個體己人,想必府中很多事情照顧的不周到,如今又病了,不如妾身去幫幫忙?”
“不用。”沈青逸不想理會陳姨娘,抬步便走出了院子,絲毫沒有留戀。
見他這般,陳姨娘氣得跺了跺腳。
周圍幾個打掃的丫鬟看著這一幕,絲毫在低聲討論著什么。
陳姨娘臉上掛不住,只能一肚子氣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原本以為五公主被送走之后,自己就是沈青逸唯一的女人,不管如何總是會有機會的。
然而她還是太天真了,即便是沒有了五公主,沈青逸仍舊是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
想到這里,她就氣得發慌,而且沈母還一直在她的面前耳提面命,讓她早點懷上沈青逸的孩子,自己連沈青逸的身邊都近不了,更別說是懷孩子了。
陳姨娘甚至在想,沈青逸是不是不拘,所以才對這些事情避之不及。
見到陳姨娘這般糾結,旁邊的丫鬟說道:“姨娘不必擔心,今晚必定是會成功的。”
想到自己的計劃,陳姨娘終于不那么生氣了。
如果給他下藥了,他還是這樣,那就真的是不舉了。
沈青逸不喜在沈家待著,早早便出來了,因為想到鏡淵的傷勢,便趕往了鏡淵的宅子打算去看望師父。
只是他來到宅子里的時候,卻發現有些不太正常。
“少爺,你可過來了。”一個下人上前,急忙說道道,“鏡淵先生不見了。”
這下人是沈青逸帶過來照顧鏡淵先生的,早上剛打算去伺候,卻發現床上空無一人。
沈青逸眼皮一跳,問道:“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么會說不見就不見了?!”
下人如實說道:“昨晚鏡淵先生睡下之后,我們也都歇下了,怕是昨晚進了賊人擄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