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瑯打開了食盒,里面裝著不少的糕點,做得極其精巧,光是看著就讓人忍不住想吃。
紀顏寧平日里除了去宮里給皇帝診治,其他的時間都待在府里,沒時間逛街。
紀瑯便時常會帶些吃食或者有趣的東西回來和姐姐分享。
紀顏寧拿起一塊糕點,輕輕咬了一口,入口即化,味道微甜不會讓人覺得酣,確實不錯。
“不錯。”紀顏寧點評道,“瑯兒有心了。”
紀瑯說道:“若是姐姐喜歡,明日我再帶一些回來,那鋪子的糕點種類不少。”
紀顏寧搖頭:“不用,在外面還是不要頻繁買同一樣東西為好。”
紀瑯聽著姐姐的話,點了點頭。
他是明白姐姐的思慮的,畢竟現在還是有人暗中盯著他們,若是暴露了自己的喜好,很有可能就會成為那些人的切入點,讓他們有可乘之機。
紀瑯問道:“姐姐,皇上的病,你會治好他嗎?”
紀顏寧摸了摸他的頭,說道:“不會。”
紀瑯知道,當初應家的死和現在的皇帝脫不了干系,姐姐不想救皇帝也是理所當然的。
不過她怕姐姐應付不了。
紀顏寧看出了他的憂慮,說道:“若是我治好了他,他便沒有了后顧之憂,必然毫不猶豫要下手想要除掉我們的,所以他這病就先這么著吧。”
反正她是不會給容嶙解毒的。
就算是他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她依舊可以說出自己無法解毒的話來。
皇帝知道紀顏寧是應采薇,可是其他人不知道。
他這么做,是在強人所難。
紀瑯輕輕皺起了眉頭:“可如果他哪天不耐煩了,真的想要殺了姐姐怎么辦?”
紀顏寧道:“你不要擔心,這些事情有姐姐處理就好了,你在白鷺書院好好讀書,姐姐不會讓你們牽連進來的。”
看著姐姐這般為自己著想的樣子,紀瑯只覺得自己有些沒用。
他很想為姐姐分擔些東西。
紫蘿走進了書房,上前稟報道:“小姐,人到了。”
冒云說要見紀顏寧,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院子。
紀顏寧對紀瑯說道:“我這兒有客人,瑯兒回去好好溫書吧。”
紀瑯點點頭,順從地說道:“那我先回去了。”
等到紀瑯離開了書房,紀顏寧這才讓紫蘿將人給帶進來。
冒云喬裝打扮了一番,這對于他來說并不難。
他裝成了柳府里送菜的農夫,跟著紫蘿來到了紀顏寧所在的書房里,紀顏寧見他一副老實本分小百姓的模樣,忍俊不禁。
看到她眼里的笑意,冒云瞪了她一眼,說道:“我這么一把年紀了,還這般辛苦狼狽,你居然還笑我。”
紀顏寧道:“是不該笑你。”
她將桌子上的糕點推到冒云的面前,讓紫玉去備茶點和其他的糕點。
冒云坐了下來,將脖子上的汗巾不管不顧地放到了桌子上,他這個人一向不愛講究,不過在別人的面前為了維持正監的身份,必須得端著,這會兒自然就不用了。
他說道:“你不是讓我去查你的尸骨下落嗎?我還真找到了個辦法。”
紀顏寧聽著冒云的話,眸子微亮:“真的?”
冒云道:“我什么時候騙過人。”
“你們這行,不就是愛忽悠人嗎?”紀顏寧笑。
冒云又瞪了一眼紀顏寧,看著紀顏寧年紀尚小,面對著她像是面對著小輩似的,不過這個“小輩”可是見過自己小時候的幼稚時光的,現在懟起人來也絲毫的不客氣。
不過他倒是沒有放在心上,他從前就是與她這般相處的,倒是讓他覺得熟悉。
“我翻了不少的書籍,果然在一本奇異上見過蘇凝雪用在你身上的陣法,還有尋尸骨的辦法。”冒云說道。
紀顏寧說道:“尋尸骨的方法我倒是知道,之前去那五個地方,只要我一靠近那些陣法,感覺身體就會剝離一樣,甚至嚴重的還會暈厥,不過少北給我求了一串佛珠,這才好一些,不過仍舊是不舒服罷了。但是那些尸骨被挖出來之后,那種感覺就沒有了,大概是因為沒有陣法加持的緣故。”
這是紀顏寧的推測,有理有據的。
冒云說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我看到的辦法還有另一個。”
紀顏寧問道:“什么辦法?”
“用你現在的骨血,也可以感受到之前尸骨的存在。”冒云說道,“畢竟你能借尸還魂,你現在的骨血和之前的尸骨也會有一定的聯系,不僅如此,和你現在血緣想通的人,比如你現在的弟弟紀瑯,也是能做到的,不過感覺沒有你的強烈罷了。”
紀顏寧說道:“這件事與他無關,不需要讓他知道。”
冒云知道紀顏寧的脾性,她自己的事情,除非已經是無可奈何,否則也不會將那些無辜的人牽連進來。
“你把方法告訴我,我會尋個時機將東西取回來。”紀顏寧說道,又想了想,“有什么辦法可以一勞永逸,讓我不再受那副尸骨的束縛,我不想讓自己的命捏在旁人的手中。”
還有半個月便是自己的婚期,還有不久就是容嶙的死期,她不能出任何的差錯。
冒云說道:“尸骨焚化成灰,撒入江河之中,即可化解。”
紀顏寧聽了冒云的話,認真的點了點頭,將他所說的每一句都記在了腦子里。
當初紀顏寧想著和冒云坦白身份,就是因為覺得他在這個方面能幫到自己,果不其然,他并沒有讓自己失望。
紀顏寧得知了辦法,心中想著終于有機會擺脫這副身子無法受自己控制局面,倒是有些高興。
只是她卻沒有想到,紀瑯站在書房的窗口前,臉色有些沉重。
他不是有意想偷聽姐姐和冒云的話,只是剛回院子后才發現自己的書落在紀顏寧的書房了。
他剛下學就帶著吃食去找紀顏寧了,剛才聊天的時候,順手就將東西放在桌子上,走的時候沒記起來。
可是現在…
紀瑯眸子微閃,隨即悄悄離開了書房。
將冒云送了出去,紀顏寧正在回想著他剛才的話,計算著自己什么時候將尸骨找出來。
突然看到桌子上的書,紀顏寧將紫蘿喚了過來。
“你把書給瑯兒送回去。”紀顏寧說道,“丟三落四的,只怕他還沒想起來自己的書在哪兒呢。”
紫蘿說道:“剛才少爺好像又過來了一趟了,應該是過來找書的吧?”
紀顏寧看向了紫蘿:“你說他剛才來過了?”
紫蘿點了點頭:“不過那個時候客人還在,應該是少爺不想打擾你們,所以又回去了。”
紀顏寧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覺得紫蘿說得也有道理。
紀瑯向來懂事,知道她和客人在書房談話,必定不會魯莽的打斷自己。
“把書拿回去給他吧。”紀顏寧說道。
紫蘿應了一聲是,將東西接了過來,便朝著紀瑯的院子里去了。
第二日紀瑯去書院的時候,眼底有些許的黑色,看起來是沒睡好的緣故。
連夫子上課的時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樣。
胖團子看著他這副模樣,朝著他扔了一個紙團。
紀瑯原本不想理會的,但是胖團子指著那紙團,打開紙團一看,上面寫了著:“昨晚去偷東西了嗎,夫子一直盯著你。”
他抬頭一看,夫子的眼神,確實像是很想出來提醒他一樣。
不過紀瑯平日里學得旁的學生好,就算是上課的時候不認真,夫子也不會訓斥,更不會讓他和其他的學生那般出去罰站。
紀瑯給胖團子回扔了一個紙團。
胖團子將紙張展開,上面寫著:“想去偷,還沒偷,一起?”
紀瑯居然想去偷東西?!
想想都覺得刺激,胖團子平日里跟紀瑯交情最好,自然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夜黑風高,適合劫富濟貧。”
可是他手中的紙團還沒來得及扔出去,就被夫子一把給抓住了。
“晏俊杰!”夫子黑真臉,將紙團展開,更為生氣,“你自己不學好就算了,還想著帶紀瑯走歪路嗎!”
胖團子面色郝然,心中忍不住叫囂:天地良心,紀瑯這種人是他們這些凡夫俗子能帶歪的嗎!他本來就是歪的啊!
然而紀瑯瞥了一眼那紙張上的內容,說道:“夫子莫生氣,下學之后我會帶著他繼續溫習功課的。”
聽到紀瑯的話,夫子點了點頭,臉色這才好了些許,對胖團子道:“古人道,三人行,必有我師焉,你看看紀瑯這用功的勁頭,多向他學學。”
行吧。
胖團子只能服軟道:“學生知道了。”
夫子回到了課臺上繼續講授,看了看剛才的兩個學生,已經認真地在聽講了。
終于捱到了下雪,一等夫子走了,胖團子忍不住說道:“紀瑯,你上課說的,是要去哪里?”
紀瑯看了他一眼,說道:“你跟著我走就是了。”
胖團子向來都不質疑紀瑯的本事,便跟著他一同出了書院。
兩個讓接送他們的馬車先回府,告訴府中的人他們兩個人結伴去書鋪里找些書,晚些再回府中。
這樣的事情常有,車夫并未懷疑,便駕車先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