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方丈的目光隨和,只是淡淡道:“一切皆是天意,老衲也無能為力。況且當初布陣施法之事,老衲并不知曉,如此這番,陛下還是尋旁人解惑為好。”
容嶙聽到方丈的話,眸子微沉。
當初他滅了應家和樓家滿門,手染鮮血登上皇位。
蘇凝雪被噩夢纏身,他也不曾好過,蘇繼文便說,這是應家的人心懷不甘,邪靈作祟,所以才要鎮壓。
可是當時護國寺的方丈卻道,既然人已死,理當作法超度。
但是當時蘇凝雪的態度堅決,一直覺得是應采薇死后都不肯放過自己,于是便按著蘇繼文的法子,將應采薇五馬分尸,做法鎮壓,將尸骨分散在五個不同地方的陣法之中。
容嶙倒是沒有拒絕,不過從那以后,蘇凝雪確實再沒有做過噩夢了。
只是沒想到,二十多年過去,應采薇的尸骨居然被盜了,想起兩年來的事情,他總覺得背后有些發涼。
他身為皇帝,自然不能暴露他的怯懦。
容嶙的目光看著方丈,卻是問道:“你們護國寺真的沒有動手腳?”
他是不信任眼前的這個方丈的。
不過清心方丈的威望頗高,平日里祭祀大典的時候偶爾會需要護國寺,他倒是沒必要和這些和尚杠上。
佛門清凈地,若是見血就不好了。
他的目光恢復淡然,轉身離開了方丈的房間。
清心看著容嶙離開的背影,輕嘆了一口氣,自己終究是躲不過去的。
容嶙回到皇宮的時候,厲霄云已經在偏殿里等著了,不過他并未穿巡衛營的官府,而是一身便衣站在了皇帝的面前。
“參見皇上。”厲霄云上前行禮道。
容嶙看了他一眼,隨即坐在了主位的龍椅上,這才說道:“厲霄云,你可知上次朕為何會撤你的職?”
厲霄云垂頭,身子半跪在地上,后背卻仍舊挺直著,說道:“微臣沒有查出刺殺暄王的刺客。”
“還有呢?”容嶙的語氣有些冷。
厲霄云開口道:“還有讓皇上誤會微臣與二皇子有所牽扯。”
容嶙挑眉:“難道不是?”
厲霄云說道:“這是微臣之過,其實微臣與二皇子私交并不多,前些日子殿下私下找我,不過是以為微臣有能治好蘇貴妃的解藥罷了。”
容嶙又問道:“他為何會如此以為?”
“因為微臣因為查案,曾去過一趟靜水庵,就在五公主的毒解了之前,所以二皇子以為是微臣給五公主服了解藥。”厲霄云如實稟報道,并將二皇子來找他的經過一一說了一遍。
容嶙聽著厲霄云的話,倒是沉默了半響。
他看著半跪在自己面前的厲霄云,說道:“你知道,朕最是不喜臣子附庸皇子了。”
厲霄云道:“微臣始終是皇上的臣子,絕無二心。”
容嶙的臉色這才好了一些,說道:“起來吧。”
厲霄云這才站了起來。
“這次召你回來,除了讓你查護國寺的事情,還要給朕徹查一人。”容嶙道,“叢溪縣主,紀顏寧。”
聽到紀顏寧的名字,厲霄云的眸子微閃,臉上卻是沒有辦分情緒的波動,隨即沉聲應道:“微臣領命。”
紀顏寧自然知道自己被厲霄云給盯上了。
自從厲霄云被皇帝召喚的時候,她就猜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容嶙生性多疑,當初在護國寺就見過自己,當時就想著滅口了,如今墓被盜,他懷疑到自己的身上也再正常不過。
不過她倒是無所謂,她接下來的目標是二皇子,但是這個目標可不容易被搞垮,得徐徐圖之,自然著急不來,也用不著自己出手,就算是厲霄云在暗中查探自己,她也不會露出其他的線索來。
兩日轉眼而過,很快就到了柳青韻所約定的日子。
柳青韻在城西的莊子辦了個不小的宴,請了不少的人,不過柳青韻嫁的乃是一個從四品官員府中嫡子,在太常寺里尋了個閑職,所以她所能請到的人在長安里身份并不算高。
紀顏寧坐著馬車來到了莊子上,她來得不早不晚,但是已然有不少的人已經到了。
如今已經是九月中旬,天氣倒是已經過了炎熱的時段,這會兒倒是有些涼意。
紀顏寧穿的是一身鵝黃色的輕紗裙,看起來素雅,倒是不扎眼,不過她氣質卻難免讓人忍不住側目。
“紀表妹,你可總算是來了。”柳青韻迎了上前,笑道。
紀顏寧挑眉,說道:“三表姐這話說的,仿佛這宴請是為了我一個人似的。”
聽到紀顏寧的話,柳青韻臉色微僵,隨即笑道:“表妹可真愛開玩笑。”
紀顏寧往園子里掃了一眼,倒是還看見了男客,問道:“怎么還有男賓?”
她開始聽著柳青韻的話,還以為只是請了些許世家的小姐和夫人,沒想到居然還有男賓。
柳青韻訕笑道:“你表姐夫請的,不過不要緊,男賓和女客并不在一個園子里。”
紀顏寧的目光在柳青韻的臉上掃了一眼,并未接話,跟著她一同入了后花園。
不得不說,這莊子里的景致還是不錯的。
她跟著柳青韻上前,倒是有不少的姑娘朝著她這里看了過來,見過紀顏寧的人不少,大家很快就認了出來,上前寒暄了幾句。
想著日后紀顏寧就是暄王妃,若是能攀點交情自然是最好的。
“不過就是個商戶女,就算是勾搭上暄王又如何?還不是出身低賤!”
“誒,你可小心著些,要是讓人家聽到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不就是憑著一張臉嗎,本來就是低賤之人,還不讓人說了?”
旁邊有著隱隱的聲音傳過來,雖然不大,可是一字一句全都恰好傳進了紀顏寧的耳朵里。
紀顏寧的臉色平靜,目光卻是看了柳青韻一眼,說道:“三表姐可真是什么人都能請呢。”
被紀顏寧這么一看,柳青韻也有些心虛,卻仍是說道:“罷了,表妹可不要和她們一般見識,讓她們自討沒趣便是,又何必自降身份去計較?”
紀顏寧卻是笑了:“我可不是什么心胸寬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