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一聲厚重的鐘鼎聲響起,坐落在云靜山半山腰上的靜水庵里的師太們幾乎都停下了身影,回到了自己的禪院之中。
天邊那最后一抹彩霞漸漸暗沉了下來,最后只剩下一片灰暗。
一個丫鬟拿著食盒走進了禪院里較為偏僻的院子,然后走到了已經掌燈起來的房間里,輕輕地推開了門。
在推門的瞬間,即便是早就做好的準備,可是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臭味,讓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可饒是如此,她還是拿著食盒緩步走進了房間。
“娘娘,該吃飯了。”丫鬟輕聲喚了一句正半躺在床上的蘇貴妃。
正在走神的蘇貴妃回過神來,目光看向了丫鬟,見她走了上前,便伸出手來讓她扶著自己來到了桌子前。
看著那些清淡全素的食物,蘇貴妃是半點食欲都沒有。
只覺得周圍一股濃濃的臭味,也不知道是她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還是那些飯菜本來就已經餿了。
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些是什么東西,喂狗的東西也拿過來給本宮?”
聽到蘇貴妃的訓斥,那丫鬟低著頭,只能耐心地解釋著:“娘娘,寺里的其他師太都是吃得這些,您就將就一些吧。”
蘇貴妃怒道:“她們那些姑子是什么身份,本宮是什么身份?怎么能讓本宮和她們相提并論!”
丫鬟垂頭道:“可是我們現在住在這里,奴婢又出不去,沒有帶廚子,更沒有小廚房,實在是找不出其他的吃食來了。”
其實一開始二皇子是讓人帶了一個廚子過來的,專門給蘇貴妃做飯菜,只是昨日做出來的飯菜不合胃口,又將人打罵了一頓,把人的手給打傷了,就趕走了廚子。
自那以后,她們就只能吃寺中的食物。
寺中的姑子清修,自然吃的素食,沒有什么油水可言,可謂清苦,蘇貴妃自然是受不住的。
但是已經別無他法,剛來的時候二皇子那邊還有派人過來瞧瞧,時常照顧著,可是時日一久,便漸漸淡了下來。
當初五公主在靜水庵待了一年多才出來,娘娘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身上的臭味才會消失。
這寺中的姑子知道這里住的是宮里的娘娘,倒是不敢貿然前來,就當作是住了個普通的施主罷了,倒是無人在意,畢竟誰都不想惹上一身的麻煩。
能給她和兩個丫鬟再算上一份吃食已經是仁慈了。
蘇貴妃心煩意亂,很想將這飯菜個砸了,但是她已經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肚子有些不爭氣的叫喚起來。
丫鬟說道:“娘娘您就將就著吃些吧,總不能餓壞了身子。”
蘇貴妃剜了一眼丫鬟,隨即拿起了筷子,夾起了青菜吃。
嚼了幾口,便忍不住吐了出來:“這都是些什么東西!你這是故意害本宮的是不是?”
說著將桌子上的飯菜還有食盒統統都推倒在地上,只聽到一陣聲響,地上狼藉不已。
丫鬟站在一片,有些不知所措。
蘇貴妃怒意肆起,抬手就給了丫鬟一個耳光。
她用了不少的力氣,就這樣打在丫鬟的臉上,讓她踉蹌了兩步,到底是沒站穩,摔倒在地上,正要就倒在那些碎瓷片的上,手上和膝蓋都被瓷片劃出了不小的口子。
疼得丫鬟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丫鬟在宮里的時候就常常受人欺負,做著最臟最累的話,當得知自己可以伺候貴妃的時候,原本以為自己撿到了個天大的好事,卻沒有想到她現在過得比以前還要艱難。
不僅要忍受這股臭味,還要忍受貴妃娘娘的動不動就發火的脾氣。
同她一起來的六個丫鬟,現在只留下了三個。
她甚至不敢問那些人都去了哪里,總之不會有什么好下場就是了。
可是現在,她卻覺得無論是什么下場,總比待在蘇貴妃的身邊強多了。
“還愣著做什么!”蘇貴妃出言道,“再給本宮尋一份飯菜過來!”
丫鬟看著自己被割破的手,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面色冷漠地對蘇貴妃說道:“娘娘,這就是您的晚飯,摔了就沒有了。”
她行了一禮,隨即退出了房間,臨走之前還特意關上了門。
看見一個丫鬟都竟然敢無視自己,蘇貴妃是徹底惱怒了起來,可是她想拿東西砸,整個屋子里卻是再沒有什么能給她砸的了。
怒氣肆起,她一腳踹在了旁邊的柱子上。
“嘶——”
一腳踹過去,柱子沒事,可是她的腳卻是疼得厲害。
“小小宮女敢欺負本宮也就罷了,連你一根不長眼的柱子都來跟本宮作對!”蘇貴妃破口大罵起來。
周圍一片安靜,只有一盞蠟燭燈微微搖曳著,似乎是有風經過的樣子。
原本這寺中就在山林里,周圍都是山,平日里安靜得很,特別是入了夜,那些師太向來睡得早,一到這個時候基本都已經睡下了,更是靜謐得讓人覺得可怕。
自從她中毒之后,房間里就沒有宮女在她的房間里守夜了。
連她都受不了的味道,那些宮女聞得太久甚至會在她的面前吐出來。
正空落落的房間,還有被她砸在地上的飯菜都沒來得及收拾,不知為何,總覺得今夜格外的讓她驚慌。
她隨即走到了床上,用被子將自己蓋了起來,躲在了床尾處。
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不已,她突然害怕起來,蜷縮成了一團,只希望自己能夠早些入睡。
可是她越是迫切地想要入睡,腦子就更加的清醒起來。
因為一整天都沒有進食,她現在肚子餓得很,可是看到了地上狼藉的飯菜,她心里莫名又涌起了一陣怒火。
她是知道容裕在自己的身邊安排了護衛的,所以她根本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危。
一想到這里,她的膽子就大了起來,從床上爬了起來,漸漸地往門口的方向走了過去。
她定然好好去教訓一頓那幾個不懂事的小宮女。
她堂堂一個皇貴妃,卻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無論如何都是不能忍的!
只是她剛一打開門,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紀顏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