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紀顏寧的話,元嬌嬌倒是沒有多糾結,看個熱鬧而已,家到底會處理這件事,與他們無關。
不過事情很快就有了眉目,第三日的時候,皇帝賜婚的圣旨已經下來,為沈青逸和五公主賜婚。
原本大家都覺得這事就只能這樣了,就算是陳府的人不甘心,但那可是圣旨,她們府中的姑娘怎么可能搶的過那五公主?
奈何抵不過陳七以死相逼,無論如何都要嫁給沈青逸,聽聞沈青逸已經和五公主有婚約,正打算一尺白綾斷送自己的性命,還是丫鬟發現得早,才沒有死透。
陳閣老氣得不行,沒想到自己的孫女竟然如此的不成器,為了一個沈青逸居然還尋死覓活的。
閣老府的小姐,即便落水被救,名聲有損,但是不至于尋不到一門合適的親事,這般推斷下來,陳閣老又怎會不知當初落水分明就是她孫女兒故意的!
他坦言讓陳七早些死心,駙馬豈是她想搶就能夠搶的?
豈料陳七卻說,即便是當個妾室都無妨,只要嫁給沈青逸她就心滿意足了,聽聞此言的陳閣老差點沒被氣死!
陳府比起沈府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就算是讓他們府中的小姐當正妻都是便宜了沈青逸,沒想到他的孫女居然還上趕著要給人家當妾室,實在讓他感到失望至極。
他可不想丟這個臉,以至于想讓陳七姑娘直接送去莊子亦或是送去庵里清靜些日子,說不定就自己想通了。
奈何陳七姑娘就是個死心眼的,說若是不能嫁給沈青逸,只能死了一了百了。
陳閣老氣的倒是想讓她死了干凈,可陳老夫人卻是無論如何都不答應,她最是心疼這個陳家的最小的嫡女,向來寶貝的很,雖然知道此事之后頗為失望,但也決計不想看到孫女去送死。
在陳老夫人的一番嘮叨之下,陳閣老卻不得不去求了皇帝,沒想到皇帝倒是沒有斥責,倒反是同意了讓沈青逸納陳七為妾室。
此事經由皇帝同意,就算是五公主再怎么生氣,也無法對陳家如何。
這件事倒是讓人覺得唏噓得很,畢竟一個閣老府出身的嫡小姐,居然甘心給人家當姨娘,雖然那沈青逸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但就算是如此,這般巴巴地給旁人當妾,只能落了笑話,讓旁人看不起罷了。
陳府也覺得丟臉沒有面子,更是坦言對陳七姑娘說道,以后她若是有什么事情,閣老府可不會幫忙。
當了旁人的妾侍,日后就少回陳府。
但是陳七現在完全沉浸在可以嫁給沈青逸的喜悅里,哪里還顧得了那么多,即便是祖父說出這樣的話來,但是她的心里仍是覺得,自己是陳家的嫡女,就算是真有什么事情,父母還有祖父祖母定然不會袖手旁觀的。
讓她最為擔心的就是五公主了,五公主之前的性情她是知道的,向來刁蠻任性得很。
但是這也正好給了自己機會,畢竟五公主能隱藏得了一時,隱藏不了一世,到時候五公主的真面目露出來,定然會惹得沈青逸不喜,相比較之下,沈公子就能看到自己的好了。
只是五公主身為正妻,只怕她往后的日子會受些欺負…忍忍也就罷了,畢竟自己可是陳府的嫡女,五公主自然不能太過分。
這件事里,被三個女人算計的沈青逸最是無辜,但是也最無可奈何。
當時他不想入水救人,奈何被母親強行推下了湖里,他不想娶五公主,于是順便把陳七也給救了下來,哪里會想到成了今日的局面。
無論是五公主還是陳家七姑娘,他都不情愿。
只是這兩個女子的背景,卻容不得他拒絕,畢竟圣旨已下,就算是他再不愿,也只能應下。
從翰林院出來,沈青逸抬頭看了看天邊的晚霞,那柔色的霞光有些刺眼。
多么溫和的傍晚,多么絢麗的晚霞,只是沈青逸卻是無暇欣賞。
他去了一趟白鷺書院,這個時辰白鷺書院里的學生早就已經離開了,不過當他走到鏡淵先生的書房時,仍是看見了鏡淵在低頭,似乎是在看著學生的卷子。
他輕步走了上前,叩了叩門:“師父,弟子青逸。”
鏡淵聽到了聲音,說道:“進來。”
沈青逸抬步走進了房間,上前給鏡淵行了一禮。
鏡淵將手中的紙張放回到桌子上,目光看向了沈青逸,見他滿臉的愁容,問道:“為何如此愁眉不展?”
沈青逸輕嘆一聲,說道:“青逸只是感嘆這人生之事,不如意實在太多。”
鏡淵的目光就這樣淡淡地看著他,并沒有接話。
“師父可知,皇上已經為我和五公主賜婚,而且還讓陳閣老的孫女給弟子當妾。”沈青逸苦笑道,眸子里有些無奈,“我是何德何能呢?”
鏡淵道:“你若不喜,拒了便是。”
沈青逸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幽深,說道:“這便是我羨慕師父之處,因為師父過得灑脫,不受拘束,即便是皇上對師父也無可奈何。”
他又何嘗不知道,自從鏡淵當了白鷺書院的院長以來,皇帝一直都有意讓他重回朝堂,只是都被鏡淵給拒絕了。
可是他做不到像師父這般的灑脫,因為他的師父了無牽掛,而他卻有著無法放下的抱負與理想。
鏡淵聽得沈青逸之言,只道:“人生總是有舍有得,若是想得,必要舍去一些,但是你總要知道什么于你才是最重要的。”
沈青逸眸子有些幽深,目光一直盯著窗外的梧桐樹,那梧桐樹郁郁蔥蔥,樹蔭將整個院子都蓋在這“大傘”之下。
他還記得冬日里這棵樹光禿禿毫無生機的模樣,只是轉眼到了夏天,就換上了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鏡淵說道:“若是你想隨心所欲,不受這世間的束縛,你得足夠強大。師父曾教過你許多道理,但是這世間道理萬千,只有悟透徹才會理解,淌水而過,才知溪河深淺。”
沈青逸點頭:“弟子省的了。”
鏡淵將桌子上的卷子收起來,沒有再說話。
他知道,即便是說再多,沈青逸也聽不進去了。
公主和沈青逸雖然已經被賜婚,但是還未定下婚期,而陳家的七姑娘入沈家的門,日后便是侍妾,自然不會大操大辦的,只能尋個好日子,將人從側門抬進去便是。
既然是侍妾,陳府已經對她失望透頂,連嫁妝也沒有給多少,就在陳閣老去向皇上稟報之后的第三日,直接讓沈府的人將陳七抬進了沈府里,成了沈青逸的姨娘。
只是當晚沈青逸連陳七的院子都不曾踏入,就讓陳七在房間里白白等了一個晚上,早上起來之后又早早去了翰林院,連人都沒有見到。
長安街上多的是在討論這件事的人,不少人都在說這狀元郎可真是好運氣,一下子就娶了兩個美人,一個是公主,一個是閣老府小姐,羨煞旁人。
馮黛對于這些事情充耳不聞,長安里發生什么趣事,已經與她無關了。
馮父已經辭去了刑部的職務,父女兩個人已經收拾好了行李,正打算南下,聽聞江南富饒,去江南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最重要的是,江南里長安夠遠。
將東西都裝上了兩輛馬車,馮黛父女趁著天剛亮就忘城門口的方向而去。
早上要出城的人不少,想來不會故意為難他們。
一切都準備好,將這個老房子落了鎖,馮父這才依依不舍地上了馬車。
馮黛看著父親這副模樣,眼眶不僅泛紅。
馬車緩緩而起,正朝著城門口的方向去,馬蹄聲噠噠響起,在這小巷子里顯得格外的清晰。
長安的街道上還是如此的熱鬧,仿佛一直都是如此,馬車穿過了街道,來到了城門。
守城的士兵將馬車給攔住,隨即檢查了一番,倒是沒有發現不對的地方,只是那隊長在看見馮黛的時候,微微蹙起了眉頭。
他身為厲霄云的手下,自然是認得這個女人的,而且厲都尉似乎對這個女人還有些上心。
“你們這是要去哪里?”士兵隊長的目光看向了馮父。
馮父回答道:“帶著女兒出一趟遠門,走個親戚。”
那隊長眸子在馮父和馮黛之間看了看,確實沒發現什么可疑的地方,便揮手讓人他們出了城。
馮父說道:“多謝官爺。”
隨即便讓車夫趕車離開。
看著那兩輛馬車離開的背影,隊長正想著要不要將事情稟報,只是不一會兒,他轉頭就看見了不遠處策馬而來的厲霄云。
他上前行禮道:“厲都尉。”
厲霄云看了一眼他,低聲“嗯”了一句,問道:“可有什么異常?”
容澈將他遇襲的案子交給了巡衛營來查,盡管十天只能要查出來不容易,但是樣子還是要做的,現在還有兩日的時間。
士兵隊長稟報道:“都尉大人,剛才屬下看見馮姑娘和他的父親出城了,除此之外,并沒有其他的異常。”
“馮黛?”厲霄云問道。
士兵隊長點頭,看著厲都尉的神情,知道他確實關心這件事,便繼續說道:“正是馮黛姑娘,而且看他們的東西不少,像是要搬家似的,屬下問了一句,她父親說是出門走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