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黛下意識就想甩開厲霄云的手,奈何厲霄云的力氣太大,無論她如何掙扎,都沒有甩開。
她抬頭看向了厲霄云,眸子里有些溫火,說道:“厲都尉可還有什么吩咐?”
厲霄云看著她發怒的模樣,就像是那日在玉石店里沖出來為紀顏寧說話時候一樣,對自己充滿了敵意。
他打量著馮黛,問道:“怎么了?火氣這般大?”
居然還敢對自己發火了?
馮黛咬牙切齒道:“你逼迫我為你做事,還用得著問我怎么了嗎?”
厲霄云道:“我這也是在幫你,你不是正好想要了解和接近紀文煦嗎啊?”
“我不需要。”馮黛說道,“我一點都不想了解你們之間的恩怨或者是其他的事情,我只是想和我父親好好生活,求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可以嗎?厲都尉,我只是一個小女子,什么都幫不上你的。”
厲霄云冷笑:“我覺著挺好。”
“你!”馮黛咬牙,瞪了他一眼,隨即用力甩開了他的手,抱著自己買的東西小跑離去。
厲霄云的目光隨著馮黛的離開而遠去,眸子幽深。
站在他身后的副將見厲都尉這副模樣,心中倒是驚訝得很。
沒想到平日里不近人情,被稱為活閻王的厲都尉,居然也有春心萌動的時候?
“都尉。”副將低聲開口道。
厲霄云將目光轉了過來,看向了副將,眼底仍是一片漠然,讓人覺得有些不寒而栗。
難道自己剛才看錯了嗎?自家都尉就是那么冷。
副將訕笑一聲,說道:“看樣子馮姑娘是生氣了,不過女人嘛,生氣了買些她們喜歡的東西再哄幾句就好了。”
厲霄云挑眉,看向副將的目光透著絲絲的寒意:“本都尉為何要去哄她?”
“都尉不是…”副將剛想解釋,看到他的目光,只能將話又咽了回去,面上有些尷尬,只得說道,“沒什么,是屬下胡言亂語了。”
厲霄云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隨即抬步繼續往前走。
副將終于松了一口氣。
都說女人的心思難猜,都尉的心思也不好猜吶!
馮黛回到了馮宅里,父親已經從刑部回來了。
她的眸子微沉,思忖糾結了良久,終于走向了父親的房間。
“爹爹。”馮黛在門口輕聲喚了一句。
馮父剛換了衣服,聽到馮黛的聲音,便道:“進來。”
馮黛推門而進,上前對馮父說道:“我今兒上街裁了布,正打算給爹爹做身新衣裳。”
“這不年不節的,做什么新衣裳?”馮父說道,“你爹爹我衣服還有的穿,倒是你,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紀,多給自己置辦些好的。”
馮黛聽著父親這般為自己考慮,心中不禁涌起了暖意,她認真的看向了父親,說道:“爹爹,我們離開長安吧?”
馮父聽到她這么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問道:“怎么突然想離開長安了?這兒是我們的家,離開這里我們還能去哪里?你從小就沒有離開過長安,不知道外面的日子到底過的多艱辛,爹爹這是怕你吃苦。”
馮黛低著頭,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和父親說起這些事情。
見她糾結的模樣,馮父知道她的心里藏著心事呢。
“到底怎么了?”馮父問道。
馮黛咬唇,如今已經說出口,那只能繼續下去了,她抬頭看向了父親,將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從一開始紀文煦被厲霄云抓去的時候說起,后來紀文煦回來她就坦白了自己的心意,可惜紀文煦心中對她并沒有想法,原本想遠離紀宅,可是厲霄云卻利用爹爹來要挾她,讓她去紀宅打探他想要的事情。
“你是說這段時間來,你一直在為厲霄云辦事?”馮父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女兒,“紀家是我們馮家的恩人啊,即便是不能結姻親之好,你也不能如此恩將仇報的對待他們。”
馮黛垂眸,她也知道這樣做不好。
可是她更怕厲霄云威脅到爹爹的安全。
馮父說道:“你怎么不早些和我說呢?”
馮黛說道:“厲霄云做事向來狠厲,我怕他真的對爹爹不利。”
“難不成他目無王法,隨便就將我殺了不成?”馮父說道,“就算是他再囂張,你也不能自己一個人忍著,更何況還是這樣傷害恩人的事情。”
馮黛眸子里閃過一絲的落寞:“我知道,所以我才想…和父親離開長安。”
畢竟他們馮家惹不起厲霄云,也不能再繼續做對不起紀家的事情。
只能躲。
馮父沉思下來,他只有這么一個女兒,原本還想著給她找一個好的歸宿,在長安里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卻沒想到會遇上這些事情。
馮黛見父親沉默,又開口道:“今日女兒還見到了五公主,五公主還記得我,我怕日后再遇上…”
五公主生性刁蠻,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雖然去了靜水庵一段時間,但是馮黛卻不認為她能變好到哪里去。
像他們那樣高高在上的人,想要懲罰自己這種小百姓,實在猶如捏死一只螞蟻那般容易。
馮父聽到她的話,點頭道:“爹爹知道了,明日去刑部把手頭上的工作給交了,再讓人將這房子給賣了,然后我們就南下,尋一個安靜的小鎮生活。”
馮父的態度讓馮黛忍不住濕了眼眶。
她知道父親對這里有多么的不舍,這里是他們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地方,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夠割舍掉的?
可是為了自己,這些都不重要了。
“爹爹,對不起,是我給你闖禍了。”馮黛的眼淚掉落下來,她想擦掉自己的眼淚,怎么也止不住。
若不是她總想著紀文煦,就不會卷入這些事情之中,若不是她一時沖動,也不會惹上厲霄云,更不會有那么多的事情。
馮父安慰她說道:“這不是你的錯,你無需自責,離開長安其實也沒有什么,我們都會過得更好的。”
長安這個是非之地,他在刑部看得太多,這里達官貴人那么多,一不小心就會惹上一些不得了的人物,有時候連怎么死都不知道。
他只是想讓女兒過得更好罷了。
五公主和沈夫人“偶遇”的事情,自然沒能瞞得過紀顏寧和元嬌嬌。
“你猜的果然沒錯,二皇子還真是想把沈家拉到自己的陣營里。”元嬌嬌感嘆道。
紀顏寧說道:“再過兩日應該是陳家賞花宴吧,都說陳家的那片荷花池不錯,你若是想去瞧好戲,也可去看看,五公主和沈夫人應該都會去的。”
元嬌嬌聽到陳家,一時之間皺起了眉頭:“陳閣老府的那個陳家?”
紀顏寧點頭。
元嬌嬌撇嘴:“你可別忘了,那個陳七姑娘可真是討厭,她還總看不慣你。”
紀顏寧輕笑,說:“是啊,所以才更有看頭啊。”
看著紀顏寧的模樣,元嬌嬌沉思片刻,眼睛亮了起來。
“你是說…陳七也喜歡沈青逸?”元嬌嬌像是發現了什么,驚喜地問道。
紀顏寧說道:“不然她為何總是看我不順眼,特別總是提起沈家的時候?”
一開始的時候紀顏寧倒是沒有多想,不過幾次三番下來,她總覺得閣老府的陳姑娘總是喜歡和自己作對,不免留意了一下。
才發現這位陳家七姑娘還真是喜歡沈青逸,倒是常常在沈母和沈燕蘭周圍轉悠。
元嬌嬌兩眼放光,笑嘻嘻道:“若是陳七知道自己的對手其實是五公主,不知道會不會被氣死?”
五公主的名聲比起紀顏寧更甚,只是因為身份壓了她一頭,沈夫人便打算親近五公主,想來陳七如何都不會甘心的。
可是不甘心又沒有辦法。
紀顏寧道:“不管怎么說,二皇子一定會想方設法抓穩沈家,既然有沈夫人這個一心想攀附皇家的人,那更是容易許多。”
元嬌嬌道:“我要和你一起去看好戲!”
“我不去,容澈那邊我還要看著。”紀顏寧說道,“你自己去吧。”
元嬌嬌搖頭感嘆道:“這是個重色輕友的家伙,暄王的毒不是早就解了嗎,還用得找你去看著?”
紀顏寧眸子微沉,眼神里有一絲說不清的情緒:“毒雖然是解了,可是下毒之人還沒有找到。”
此人若是不除,只怕他們日后會越來越艱難。
紀顏寧在暗中算計容嶙和蘇凝雪,可是同樣有人在暗處算計她和容澈,不知對方是何目的,自然要先把人給找出來。
“罷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隨時傳話給我。”元嬌嬌說道。
紀顏寧點頭:“放心,我不會客氣的。”
元嬌嬌又吃了幾口紀顏寧桌子上的點心,這才趁著夜色離開了柳府。
房間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紀顏寧仍是坐在桌子旁,目光看向了那跳躍的燭光,總覺得當年的事情,還有一些她不知道的東西。
除了容嶙和蘇凝雪,會不會還有其他人在背后,而且是她所不知道的?
不知為何,最近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但是思緒太亂,一時還分析不出來到底哪里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