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遠在萊州城的紀顏寧并不知道自己的親事被外祖父和舅舅定下了,而對象則是她想象不到的沈青逸。
天氣難得放了晴,服下了解藥的鶯兒躺了一天,終于緩緩睜開了眼睛。
陽光從窗戶上灑了進來,落在了房間里,照耀得眼睛有些恍惚,鶯兒看著周圍的這一切,都覺得陌生不已,腦子里空空如也,只要一回想,頭就有些發疼。
她想要開口說話,可是嗓子卻有些發癢,讓她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從外面聽到動靜的綠蕪走了進來,看見已經睜眼的鶯兒,隨即上前來到她的床榻前,高興地說道:“你終于醒了!”
鶯兒抬眸看向了綠蕪,只覺得眼前這個姑娘有些熟悉,又不記得在哪里見過她。
可是她明明記得自己已經死了,自己下毒被世子識破,為了不招出大小姐,所以她選擇了服毒自盡,怎么會在這個陌生的地方?
綠蕪說道:“你醒了就好,一開始我還以為你死了,差點嚇壞了,沒想到還能活過來,真是不可思議。”
“這里…是哪里?”鶯兒問道。
綠蕪回答道:“這里是紀宅。”
見鶯兒正打算掀開被子下床,綠蕪直接制止了她,說道:“你身子正虛,現在還不能下地。”
鶯兒腦子有些混亂,聽到綠蕪說自己在紀宅,一時倒是想到了這里應該就是大小姐所住的宅子。
聽到這邊的動靜,錦鶴走了過來,進門看見已經醒過來的鶯兒,上前說道:“你身子未好,先歇著吧。”
“大小姐呢?”鶯兒看見錦鶴,脫口而出地問道,隨即又覺得不可思議地問道,“我記得我服下了毒藥,應該已經死了才對,怎么…會在這里?”
錦鶴聳了聳肩,這件事若是讓他來解釋,根本就解釋不清楚,他說道:“等大小姐醒了,你再去問她吧。”
鶯兒看了看窗戶外面的景色,看起來分明已經是下午了,大小姐難不成還沒有起床?
大小姐從來沒有這樣的習慣。
“小姐她怎么了?”鶯兒擔憂地問道,上次在寶昌記看見大小姐的時候,她就覺得大小姐的臉色不好,看起來十分的虛弱,莫不是病倒了?
錦鶴道:“這些事情,你先別管了。大小姐吩咐過要好好照顧你,所以你要養好身子再說,更何況瀝郡王府那邊并不知道你還活著的消息,以后你最好不要出現在旁人的視野里,就好好待在院子里養身子。”
鶯兒躺在床上,她的臉色已經好了許多,不像是之前那般青黑的模樣,反倒蒼白之中多了些許的紅暈之色。
她伸出手,有些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掌,還是覺得仿佛在夢中一般。
在瀝郡王府里的事情,就像是做了一場夢,又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她想起了在客棧的最后一夜。
紀顏寧說,你若真是覺得愧疚,覺得沒有顏面面對我,那你去幫我做一件事。
她信誓旦旦地說道,只要大小姐吩咐,奴婢就算是赴湯蹈火,都不會又半分怨言。
紀顏寧聽到她的話,當即就笑了,說道,確實是赴湯蹈火,畢竟稍有不慎被發現,就很有可能沒了小命。
若是沒有大小姐,也就沒有現在的她,所以鶯兒很痛快就答應了大小姐的請求。
鶯兒還記得大小姐說:“無論如何,都要相信我,我不會輕易讓你陷入危險,不會輕易讓你死掉的。”
可是沒想到,大小姐還是做到了。
她原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可如今還好好的躺在這里。
是她太沒用,反倒是什么都沒用幫到大小姐。
現在最擔心的還是袁武,他記得在燕國的時候,曾聽說過大小姐昏迷了好幾日都沒醒的事情,他怕現在的紀顏寧也會出現那樣的情況,到時候他可真是束手無策了。
不過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上許多,在紀顏寧暈倒后的第三日,她終于還是醒了過來。
只是身體依舊疲憊不堪。
看著守在自己身邊的容澈,她覺得有些不太真實。
此時的容澈正半躺在自己的床邊,看起來很是疲憊,就這樣睡了過去。
紀顏寧伸出手推了推他:“容澈。”
容澈沒有動彈,紀顏寧微微挑眉,他這得是有多累,這樣推都不醒?
她伸出手指,輕輕地戳了戳容澈的臉,是溫熱的,軟軟的。
紀顏寧翻了個身,就這樣面對面注視著容澈,他的臉近在咫尺,皮膚是黃褐色的,比起初見的時候要黑了許多,想來應該是在北疆曬成了黃色。
睡著的容澈很安靜,不像是平日里總是笑意吟吟的模樣,眉眼清明,光看著容貌,更像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公子。
他的睫毛很長,紀顏寧忍不住伸出手指想要觸碰一下,只是手指剛伸過去,還未觸碰到容澈的眼睫毛,就被一只大手給握住了。
容澈睜開了眼睛,就這樣看著一臉驚詫模樣的紀顏寧,突然眼眸里滿是笑意。
“別鬧,讓我睡會兒,很困。”
容澈說完這句話,就已經擠上紀顏寧的床,還未等紀顏寧反應過來容澈要做什么的時候,他伸手就抱住了她的整個身子,隨即蓋上了被子,再次閉上了眼睛。
紀顏寧被禁錮在巨大的懷抱之中,能感受到容澈清晰的心跳聲,還有他溫熱的呼吸。
這一切有些太不真實了。
容澈這個時候應該在長安才對,他怎么會出現在萊州?
難不成他回了長安之后不久,又馬不停蹄地趕到了萊州…
看著容澈這副困倦的模樣,紀顏寧覺得自己已經猜到了不少。
她輕輕地靠在容澈的肩頭,漸漸也入了夢鄉。
等她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外面的天色是黑的,而自己的身邊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
她用手半撐起身子,隨即苦笑著輕輕搖了搖頭,她當真是睡糊涂了,容澈怎么可能會在這里,連夢境都當了真。
她正想喊袁武,突然門口處走進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讓她瞬間有些失神。
容澈勾唇一笑:“怎么,睡了一覺就不認識了?”